“……還有,通知近溝底的民戶,這一兩天在大雨未停的情況下,不許歸家,去親朋鄰居家,都往高處去,大清理,一戶不留,誰不配合,讓保衛科的人強行拉走。”
特殊時期,要動手特殊的手段,陸興國毫不手軟。
命令一道道傳達下去,在這個雨夜讓人不得安生。
三天了,大雨下了第三天了。
這天夜裏,無數拿著手電筒披著雨衣,穿著雨鞋的工作人員,驅逐近溝底的民戶。
陸興國還補了一道命令,輪班盯著,徹夜盯著,一刻不能鬆懈,塌方泥石流的情況,要不停的彙報,不停的統計,用以估計是否會發生更大的災情。
夜裏,臨時指揮部的人都堆在西瓦窯辦事處,晚飯也是在這裏吃的。
劉堅心中細細的回憶了那場洪災具體發生的日期和時段,具體是幾號他就記不清,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大雨下到第四天的下午,黑崖溝後山石壁大量塌方,積聚的洪量就奔湧而下,真正泄去的洪流也就那麼幾大股,但就是這幾股洪流,就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山上沒有河流,無非就是這幾天下的雨水太多,彙聚到了最低窪的地方,由於壓力太多,把本就不是太牢固的低位山岩壓塌,才造成了這次災難。
黑崖山延綿幾十裏,幾天的大雨造成大量的積水全都彙聚到了黑崖溝後山,怎麼可能不駭人?灌一道溝那是綽綽有餘的。
最遲明天中午以前,就要撤離西瓦窯在內的四鎮所有人,即便不離溝,也要他們爬到兩邊更高的山上去,不然等下午洪流決崩而下,會不會造成人員傷亡就不好說。
“二舅,如果到明天中午,雨還不停,我們又出不了溝,就隻能爬到兩麵的山上去了,遲恐不及,明天上午十一點左右,是撤離河溝裏所有工程車的最後時間……”
這是劉堅能記住的最後有保障的時間了,一但進入下午,死神就懸在了頭頂上,與洪流奔泄的速度比,人長八條腿都不夠看的。
陸興國盯著自己這個外甥,深深吸了口氣,看這雨勢,看這塌方,他的心神都有點恍惚了,這麼多年來,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雨,這象是災難來臨前的先兆。
就這麼一天,黑崖溝這邊的動靜,讓黑崖溝礦黨委大為驚夷,王鐵鈞和幾個副礦長、書記、副書記召開了會議,就防洪一事進行了討論,結果讓王鐵鈞很吃驚,絕大部分的人都認為不可能發生什麼大洪災,黑崖溝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大的洪災,高過一米的小洪都極其罕見,河道幹枯的早就形成了硬底河床,蓋房子都沒有問題。
有和陸興國不對頭的副職,借此機會攻訐陸興國,不僅在生活區溝裏瞎折騰,還把主礦的生產停了,臨時叫所有工人休息,抽調了許多科室的人去生活區協助疏散工作,更多的工人回家安頓自己的家小,住在近溝底的那些人,要統統撤離,絕不許回家。
“這純粹是瞎搞,陸興國未免太謹慎膽小了吧?王礦長,你就任他瞎折騰?主井停產,未經黨委會就下這樣的命令,他陸興國這個管生產的副礦長太目中無人了吧?”
“是啊,王頭兒,你倒是說句話,不能讓老陸這麼折騰了,這事已經傳到局裏去了,這麼折騰的最大責任,還不得王頭兒你來背?老陸在拆您的台呀。”
任與會者說什麼,王鐵鈞都巍然不動,一句話也不說,沒態度。
實際上沒態度就是態度,不阻止就是態度,說明他支持陸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