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關(1 / 2)

嶽廷的死令眾人始料未及, 卻也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導火索, 在憤怒和心痛的交織下, 楚驚瀾當即決定加快速度攻下白羚關。

麓山山脈綿延不絕, 以犄角之勢拱衛著京畿十六城, 包括處於正中央的王都, 而白羚關就位於麓山山腳, 是唯一一條進入王都的路,其防守之嚴密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便是夷族和西狄齊臨關下也難以攻進去。

這份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曾經讓楚國立於不敗之地, 可眼下卻成了擺在楚驚瀾麵前最大的阻礙,所以他和夜懷禮才會選在此時會合,畢竟在楚桑淮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白羚關的情況下, 隻有雙方合力才能夠打破這個堅固的堡壘。

楚崢河在大軍休養的這段時間內一直在研究戰術, 始終沒能找到破敵之法,今晚正好人齊了, 他索性把擔子撂給了他們。

“不是說楚桑淮把銀子都拿去享樂了?這白羚關倒是造得結實!王軍的裝備也挺齊全, 一隻兔子路過關下都嗖地飛出一把精鋼箭, 我是沒轍了, 你們看著來吧, 反正硬碰硬是肯定不行。”

“王軍和驍騎營加起來尚有三十萬人馬, 與我們旗鼓相當,自然不能硬著來。”夜懷禮拿起空心銅杆指了指周圍一圈山脈,向他們提出了疑問, “我長年不在京畿, 對這邊的地貌不太熟悉,這崇山峻嶺之中就沒有一條路可以通過麼?”

楚崢河搖了搖頭,一副你太年輕的表情。

“上有疊嶂蔽日,下有激浪排空,怎麼過?”

“倒也不是全無辦法。”楚驚瀾指著長長的關隘之中唯一一段緊挨著江水的地方,篤定地對二人說道,“隻要能從這裏過去,必可突破防線。”

楚崢河睜大了眼睛低呼道:“你瘋了不成?這段水路是出了名的有去無回,隻怕船還沒行到一半就會被下頭的暗礁給紮沉了!”

無獨有偶,夜懷禮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他雖然不熟悉但總聽人說殷江這一段暗藏著無數礁石,就是幹了幾十年的老漁夫也不敢在雨水豐沛的季節出江捕魚,隻因這個時候礁石是不會露出水麵的,更加防不勝防,也正因為如此,白羚關的這一段防守比較疏鬆,如果能成功上岸,確實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麵對二人的質疑楚驚瀾似乎早有準備,不疾不徐地說:“孟軒帶來了一組火炮,可以安裝在戰船上破除礁石,但是我們手裏滿足條件的船不多,隻有十艘左右。”

“十艘?”楚崢河暗自盤算著,忽而皺了皺眉頭,“滿打滿算也隻能載八千人過去,如果是要趁夜偷襲,來回運的話時間又不夠……”

“就隻有五千人。”楚驚瀾直接下了定論。

夜懷禮緊抿著唇角,仔細考慮了一番才道:“八千精兵若是單打獨鬥的話倒也夠了,但關內支援快,隻怕這裏失守很快就會有人再補上來,到頭來損兵折將不說,還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所以不能讓他們察覺到。”楚驚瀾拎過赤紅色的旗標放在白羚關的正中央,又把印有神策二字的袖珍令牌摞了上去,“我會在這邊假裝帶兵衝關,將王軍的大部隊引出來之後那八千人即可進行突破,然後從他們後方打開關門,再內外夾擊,屆時白羚關必破!”

楚崢河琢磨半天之後眼睛驟然發亮,“我怎麼沒有想到聲東擊西這個辦法?太妙了!那我這就去安排人手,等明天入了夜就出發!”

“回來。”楚驚瀾淡淡地叫住了他,眸光一轉看向夜懷禮,“上了岸還有一段山路要走,關中軍機動性比較強,此行非你不可。”

夜懷禮微微一愣。

眼前的楚驚瀾豈是那個在行宮裏給自個兒妹妹打著扇子哄她睡覺的人?彈指之間便將整個局勢拆分得一目了然,殺伐決斷用兵如神,僅僅幾句話便露出了當年征戰沙場的一角縮影,足夠他隙中探駒。

他不禁反問自己,若當初真的站在了對立麵,他守在這千重峭壁萬重山包圍著的白羚關,是否能擋住他揮軍王都的步伐?

就在他怔愣的時候楚驚瀾又咳了起來,連喝了幾口溫水都沒止住,俊容隱隱發白,越發襯出那雙星眸的黑沉,一望之下竟如無底深淵,空蕩無物,充滿了寂寥和荒涼。

這眼神他隻在央兒死的那天見到過。

楚崢河沒注意他為什麼不說話,隻顧盯著楚驚瀾,眉頭都擰成了死結。

“這藥也吃了一個多月了,怎麼咳嗽還不見好?”

楚驚瀾沒吭聲,轉手將茶盞送回案上,燭影深處,袖沿又見點點猩紅,他不動聲色地背過手去,轉而抬頭看向夜懷禮,輕吐二字:“如何?”

夜懷禮極其幹脆地說:“好。”

沒有強調這八千人的重要性,也沒有反複敲定細節,他要他去,他便勇往直前,這樣的默契和配合在之前夜懷禮根本想不都不敢想。

楚崢河後知後覺地追問道:“那要如何引他們出關?有好好的深溝壁壘不守,反而跑出來跟我們打硬仗,這守關將領腦子裏得進了多少水?”

“用我來引。”

第二天夜裏亥時,北地軍發動了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