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嗯……不,不要……求你……不……”
皇帝坐在床前,望著在夢魘中掙紮的曉玉,暗暗握緊拳頭。
他不知道到為何曉玉會做這樣的夢,在她的夢裏自己又是副什麼模樣,才能讓她如此驚恐到麵色慘白,滿頭是汗,甚至身上的汗毛都戰栗了起來。
原來朕在你心中是如此猙獰麼……
炎炎的夏日,風卷著熱浪吹了進來,可他的心裏卻結了冰淩。
“不要!”曉玉猛地坐起身來,“啊!”她望見坐在身邊的皇帝嚇得一激靈,迅速的退到最裏麵的角落裏,雙眼透著惶恐。
皇帝望著她不說話,眼中除了落寞還是落寞……
曉玉怔了半天,終於從剛才的夢裏緩了過來,手指插進頭發裏,手心抵上額頭。
剛才夢見的正是蘭月被賜死的那晚,皇帝滿身酒氣的在榭香閣強迫自己的情形,掙紮、無奈、恐懼、極度的絕望……那真是噩夢一般的往事。她很想找個盒子將這些不愉快的記憶鎖起來,卻總是無意識的在夢裏重現,受盡折磨。
“做夢了麼?”皇帝問道,出口又有些後悔,轉回頭,望著香爐裏依依嫋嫋生氣的煙氣。
也許夢境真的會影響人的判斷,在夢裏經曆那些幾近真實的情形之後,再見到他時,她有些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但她知道,夢裏的亦是真實的,隻不過是自己想忘卻的現實罷了。
曉玉放下手,望了眼皇帝,看他的樣子是來了很久了,也許剛才在做夢的時候他也在身邊,那麼他那表情是……聽見了什麼?
曉玉尷尬的望著皇帝,不知該說些什麼。
屋子裏安靜靜的,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是……噩夢麼?”皇帝問道,望著躲在角落裏的她,心中忽然有些悲愴,“在你的夢裏,朕是……什麼樣的?”
果然,他是聽到了的。
曉玉垂下眼睛,低聲說道:“我夢到了蘭月皇姐被賜死的那晚……”
也許坦白才是最好的方式。
“原來是這樣……”皇帝低下頭,有些釋然了。若不是她提起,他已經忘記了他們隻見還有過那麼針鋒相對的時刻。當時他真的衝動的有些過火,可沒想到給她留下了這麼大的傷害,以至於時隔數月還在夢中折磨著她。
香爐裏的熏香燒盡了,最後一縷煙氣飄到了終於掙脫香爐的束縛,飄到了殿頂,四散而去。
他們兩個,一個床頭,一個床尾,靜靜默著,就像兩個畫中的人,近在咫尺,卻永遠不能觸碰對方。
“咯吱”一聲門響,春曉在門前說道:“啟稟皇上,太後有請!”
“嗯!”屋內傳來皇帝的聲音。
隔著重重簾帳,春曉看不清屋內的情況,隻隱約見到一個明媚的影子坐在床邊。可就算相隔甚遠,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屋子裏異常壓抑的氣氛。
春曉識趣的行禮,關上房門。
本以為春曉的到來會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可似乎情況並沒有好轉。
曉玉偷偷瞧他一眼,他的背挺的很直,臉依舊美得如畫一般,隻是目光中閃著的憂傷更讓人心痛。曉玉本想說些什麼,想告訴他隻是個夢而已,她已經不害怕了,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吸了口氣,又咽了回去。
皇帝輕歎口氣,看了眼依舊蜷著身子蝸在床角的人,從袖口裏掏出一串項鏈放在床邊,想要說些什麼,卻頓了頓,牙根一咬,起身離去。
曉玉看了眼他留下的東西,又看了看他離開的身影,想起剛才他那落寞的眼神,心中忽然很痛。心裏滿是憐惜和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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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方曉玉那丫頭倒是結實的很啊!挨了打居然這麼快就恢複了!真是不可思議啊!”太後放下茶碗,眼角掠過皇帝的麵上,哼笑一聲又說,“這也都是皇上的功勞啊!聽說皇上派林翊去救出了方曉玉,還免了她七十大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