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軒歇了片刻,表情凝重地收了聘書,道了聲謝低頭走了出來。啟瀾和陳醒趴在窗台底下躲避不及,怕被他發現,隻好臨時雙雙都匍匐在地。
不知是誰的鞋子偶然間踢到了花盆,發出一聲脆響。院長從座位站起來,正要推開窗戶看個究竟,一個電話恰好打進來了,解了他倆的燃眉之急。
電話那頭是小美。她手心攥著聽筒,急急地問起了院長一件要緊的事。
“叔叔,嬸嬸剛到我家裏來過。她說要我盡快養好身體,準備近期安排我去相親。這是您的意思?為什麼不經過我同意?”
院長假笑道:“是呀。你見了麵肯定不會後悔,一個大靠山。多少女人都想的好姻緣。待會下班了我再來你家坐坐。”
小美剛要和他爭論,電話就掛斷了。她披散著一頭長發在臥室裏來回地走。想出門,又不敢出門,怕錯過回來取醫藥箱的章文軒。心情極為矛盾。
他以為門外沒有其他人,聲音也不夠低調。啟瀾聽了眉頭一皺。他看了看同伴,對方在朝著地板上的一盆漂亮的蘭花翻白眼。
啟瀾把聲音壓得很低:“陳兄,你聽見沒?小美姐的叔叔要她找個大靠山,該不會是上了年紀的那種大官吧?”
“我們郊區七老八十的老財主討小老婆的多了去了。城裏的官老爺們喜歡年輕女人也不稀奇呀。”
本來他還想著陳醒能給個法子,沒想到這家夥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啟瀾無奈地爬起來,失落地往樓下走。
陳醒見狀連忙追過來,“小瀾你聽我說呀,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你我都是好小子,總不能看一朵純潔的鮮花插牛糞上。”
二人在樓道裏相視一笑,擊掌:“這事我們管定了。”
章文軒回到辦公室,左看右看也沒瞧見兩個少年的身影。他倆到底來了沒有呢?
啟瀾躡手躡腳溜到門口,看見他在彎腰收拾自己的物品。孤獨的背影甚是可憐。“文軒兄,我們剛去上了一趟廁所呢。”
陳醒望著桌上整整齊齊碼好的一疊三尺多高的醫書和資料,歎道:“難怪章大夫醫術高明,苦功夫可沒少下。我們倆一定要以你為榜樣呢。”
章文軒拿出餅幹和糖果給他們吃。自己清理完物品後,又仔細地找了三圈,也沒看見自己的那隻朝夕相伴的醫藥箱。
“怪了,我的那個箱子哪裏去了?好像昨天還從裏麵拿出過聽診器的。”
他抬手拍了拍額頭,懷疑自己的腦袋給唐家那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拿棍子打糊塗了。竟然好端端的突然失憶了。
正在這時,一個護士匆匆進來,遞給他一頂潔白的帽子。
“章大夫,這個是小美的帽子。我上夜班的時候在一樓撿到的。洗幹淨烘幹送過來了。”
“好,謝謝!”他的雙手在輕輕地抖,把那頂帽子捧著,鏡片後邊,眼淚唰唰地下來。昨夜的一切,他斷斷續續地想起來了。
少年們不敢做聲,隻悄悄地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他們已經完整偷聽了全部的對話。他失去了戀人,還要再失去一個知己,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