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警察局門口,秦鋒到得比平時早許多。從唐老板手裏救走險遭私刑的章文軒後,他整宿都在琢磨這場車禍的蹊蹺之處。
雪地路滑?沒戴眼鏡?穿高跟鞋開車就會撞電線杆?可笑!按照這種邏輯,全城每天要撞多少車,死多少人?
天色漸明。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搖著頭長籲短歎。自己過於樂觀了。以為放章醫生出獄後,隻要每天都盯著劉警長不去抓人,就萬事大吉。沒想到第一個被害的反而是人家無辜的未婚妻。
他來得太早了。大部分辦公室並沒人。經過局長辦公室時,他忍不住往裏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和茶杯的位置都未曾變化。就連他悄悄在門把手上留的一處墨點記號,也絲毫不少。
他猛然想起,父親一宿不在家,也不來局裏,應該是另有過夜之處。找出背後的原因,一點也不必弄清楚車禍的來龍去脈容易。
顧公館門口,三太太急急地獨自下了一輛汽車。夜裏偷偷出去的,隻叮囑過蘭珠一早來看門。她心急火燎拍了好半天,門後才冒出來一個大太太的丫鬟。
白白挨凍的她不敢和往日一樣大聲斥責來開門的丫鬟,哆嗦著往自己房裏跑。蘭珠不在。一天一夜未歸,引起了她的警惕。不知這丫鬟是拿了她咬牙賞的一串貴重翡翠項鏈溜了,還是啟江那邊不好對付給拖住了。
算計大太太和啟江的事絕不能讓人知曉。不論蘭珠把暗殺任務辦成了還是弄砸了,她都沒耐心再等下去。捅了一個大婁子,在家幹熬著好比熱鍋上的螞蟻。
失去貼身的保鏢,又怕小金再上門尋仇,隻得暗中約了秦局長出來商量如何能把這一關給掩蓋過去。
原本出遠門的顧啟泯,聽父親在電話裏說大太太病了送醫院,丟下沒辦完的事於前日一早趕回。看見二弟和母親均不在家,頓時忐忑不安。
父親因大選舉行要去投票,天不亮就走了。在三太太趕回來之前,他一個人蹬著啟江留下的自行車,沿路尋找起來。
在馬車側翻的路上,除了遠處的顧家大少爺,還有從醫院逃跑的車夫。此人最初隻想折回來看看馬車是否還有救的希望。萬一不能修了就自認倒黴了。
似乎財神格外眷顧他。正哼著小曲在雪中走。鞋底忽然就踩到一些堅硬且光滑的東西。一低頭,眼前全是散落的翡翠珠子。看起來挺值錢的。
他彎腰在雪地裏抓來抓去,不停地往懷裏塞這些寶貝。那一大卷鈔票撐得他褲兜裏鼓囊囊的。這輩子都沒有摸過如此多的錢財。
撿了好半天,累了。開心地四腳朝天躺倒在雪地裏,順手摸了一顆來好好瞧瞧。
車夫越看越覺得這些珠子眼熟。猛然想起,昨夜叫他趕車出門的那個大戶人家的美貌姑娘,脖子上也戴了一模一樣的項鏈珠子。
“這也太奇怪了。她明明沒和我們上馬車,路上怎麼會有斷了的項鏈珠子撒得到處是呢?”帶著疑問,車夫一骨碌爬起,在四周伸長脖子打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