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卓文靜和唐非拉進去的是一個打扮十分奇怪的女孩子。
她頭上戴著一頂帽簷大大的圓帽子, 穿著一件貼身的短上衣和貼身的褲子, 她的袖子挽到了手肘處, 衣擺紮在褲子裏, 褲子紮在一雙皮質的黑色長筒靴中, 靴子上和她的雙手一樣沾著泥土, 好像剛從田地裏勞作回來似的。
可唐非看她水靈靈的模樣壓根就不像是村姑農民, 怎麼看怎麼奇怪。
因為對方這身衣服實在是太貼身了,唐非掃了一眼就撇開了視線,隻是暗中警惕著。
而卓文靜在看清楚對方的衣著打扮時眼睛不由自主的瞪的大大的, 一臉的不可思議,就算已經脫離那個世界二十多年,草帽襯衫牛仔褲她還是認得的。
比起卓文靜和唐非的反應, 對方顯得淡定多了, 她說自己是個農場主,正在自家田地裏挖紅薯, 看到田裏突然出現一扇門就走了進來, 然後就來到了這裏, 而且已經在這地方呆了足足半個月。
“這艘船有古怪。”農場主姑娘低聲陳述。
卓文靜:“……”顯而易見啊!你要不要這麼淡定啊姑娘?
卓文靜冷靜一秒:“你說你在這裏呆了半個月, 白天有上去過嗎?”
農場主姑娘搖頭:“沒有白天, 我被困在這裏出不去, 隻能靠手表判斷時間過了多久,你們是我困在這裏的半個月內唯二出現的兩個活人。據我觀察,這艘船上的時間應該是十三個小時一循環, 時間一到一切自動刷新, 無論你在哪裏、遭遇過什麼,都會回到最初的時刻,最初的狀態。但那個你到底還是不是你就不清楚了。”
她說完這句話,房間裏突然陷入一陣可怕的寂靜。
卓文靜和唐非在入夜後的船上呆的這一個時辰所經曆的一切就這樣危險詭譎,如果不是關鍵時刻被拉到這個房間,恐怕他們早已與“某些東西”狹路相逢,下場不可知。
而自稱被困在船上半個月,看起來隻是普通人的農場主姑娘看起來卻還好好的,而且很清楚怎麼應付如今的局麵的樣子,這樣鎮定……
“我知道。”農場主姑娘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臉藏在陰影中,卓文靜的眼睛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隻能聽到這個年輕女孩用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說,“你們肯定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人類。”
卓文靜拉著唐非的手,好似輕鬆的說道:“你有心跳,有體溫。”
“是的。”農場主姑娘慢吞吞的說,“那你知道,心跳可以模仿,體溫可以造假嗎?”
卓文靜的後背出了一層薄汗,她感覺唐非也握緊了她的手,滾燙的胸膛貼上了她的後背,給予她無聲的支持和安慰,好像在說:無論怎樣,我始終在你身邊。
打得過嗎?
卓文靜不知道,但真的動起手,總要試試,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農場主姑娘語氣仍然沒有什麼波動,忽然丟下一個大炸彈:“其實這是我們在這艘船上的第二十八次相遇,你叫卓文靜,他叫唐非,用過顏春水這個名字,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加上在這艘船上的二十七次,每個人二十八次。我當然不是人類,但我也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而是我們逃出這個時間循環的唯一希望,循環的詛咒對我不起作用就是最好的證明。”說著,她展開右手,“這是你上一次在我手掌中寫的字。”
從左至右,簡體的“周萌萌”三個字。
是卓文靜的字跡,而且農場主姑娘展開手掌時,卓文靜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我的血。”她怔怔的說。
“對,如果我也逃脫不了時間的詛咒,那麼十三個小時一到它們就會消失,但它們沒有消失,連同對你們的記憶都保留下來了。”農場主姑娘說,“還有,你並沒有告訴我周萌萌是誰。”
是她弟弟的同學,跟著她一起進了隊伍,最後送她離開的孩子。
“二十七次。”卓文靜難以置信,心中生出強烈的荒謬和不真實,但理智告訴她,農場主姑娘的話都是真的,如果她要留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安全標記,那麼一定會選“周萌萌”這個名字。
“如果信了就按照我說的做,時間不多了。”農場主姑娘冷靜的說,“順利的話,不會有第二十九次了,多虧你們前幾次的配合,我已經找到了‘眼’。”
卓文靜轉頭看了唐非一眼,唐非湊到她耳邊認真的說:“我相信你。”
“好。”卓文靜鎮定下來,不去想那些因為時間重置而丟失的記憶,問農場主姑娘,“我們怎麼做?”
農場主姑娘抬起頭,模糊的容貌變得清晰起來,盯著卓文靜和唐非,輕聲問:“你們玩過四角遊戲嗎?”
四角遊戲原本是四個人的遊戲。
遊戲規則很簡單,在一個方方正正有四個牆角的普通黑屋子裏,四個人分別占據一角麵對牆壁,第一個走至下個牆角,輕拍站在這牆角人的肩膀,被拍肩膀的走到下個牆角,拍另外一人的肩膀,以此類推,如果走到沒人的牆角,輕輕咳嗽一聲,並且停留五秒,然後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