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雙手扣於左腰際還禮,過後手抹了淚,也還是藏不住,拿出了紙巾,開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不再管什麼淑女麵子了。
“說什麼好呢?說點什麼呢?安安喜歡藍蝴蝶,追蝶兒追丟了一隻鞋……”她的聲音有些虛弱,以至於一些音節都是缺的。那如囈語一般的呢喃。
“如果那時候我有現在一半成熟懂事就好了……”
“噓。聽,小烏鴉在叫呢,你知道嘛?在那片森林的湖畔,很多年後,那個安然便去世了。那湖水每一年夏天的雨前,水都清冽,蘇千徹種了荷花,他喜歡那些白得一塵不染的,可是啊,安然喜歡心白,花瓣帶著粉邊的。
他們那些天,為了這個爭論了很久。蘇千徹傻傻的,很可愛,他說唯獨關於美的東西,不能聽安然的。此後又過了很多年,哎呀,我好囉嗦。
總之,安然度過了寂寂的生涯,安然死去了。你會說了,為什麼呢?因為,不能擁抱啊!因為那個世界裏,蘇千徹和安然都是空空的,他們的身體會互相穿過的,你說奇怪不奇怪,他們對彼此而言,都隻是沒有實體的一縷幽魂罷了。
蘇千徹把安然埋在湖邊小丘的柳樹下,到了春天,有隻小烏鴉爸媽死去了,她孤苦伶仃的,蘇千徹便和她成為了朋友,她說著孩童世界的話,提醒著他什麼時候去掃墓。夏天的雜草總是長得很瘋,那些墳上的花爭不過它們……”
“其實我那時不怕那些的,你知道嘛,我後來很快想明白了,也打算像咱們最開始一樣了,要每天給你買酸奶糖,每天聽你說話,看你笑,你再弄亂我的拚圖我也不會生氣了,有機會也想讓你在我校服上畫小梅花,不會覺得黎深礙事……可惜你說了分手。”蘇千徹也是自顧自話。
“是嗎?不過都不會再有機會啦!哈哈,我這些年最惡心的事,就是答應過一堆前男友,而目的卻是,想在他們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雨還是那樣沉得住氣,模糊的玻璃外,一頂頂小花傘,考完試,大夥開懷暢談著。
“故人凋零啊!新人隻會如雨後青草。要是我能用語言把你的美描述出來就好了。”
“多讀書吧,讀讀魏晉風骨,我等著你寫出來,就像《洛神賦》。不用覺得千我什麼了,都有錯,都過去了。再見。”安然轉身,走過那些歪七扭八地桌子,出了後門,拐了彎,不見了蹤影。
蘇千徹深深歎口氣。
鍾雪麗久不聯係了,黎深兩年前就沒了消息。
李淩蘭和譚少龍平日見不到,再說也有了一起肝膽相照的兄弟,大頭在遙遠的異國他鄉,此刻估計還在夢裏。
猴子早就沒信了,據說有了龍陽之好,也不知混的是哪個“職業”。
老豬去了外地的高中,據說一直打架,不知還記不記得宋葉這個女孩子。
畢業還真是可怕的東西。如今倒還是每天能看到安然。可大家從不把話好好說下去。
過一年後,與這皮特、嚴休、心寧、李汶鎬他們也會分別吧!還有薑熙,璐璐,吳師師……
下了樓,樓道的燈閃得厲害,聽到隱隱的,急促地呼吸聲,下來瞥一眼,一隊情侶正忘情地擁吻著。
大概是毛亭雨和吳師師。蘇千徹避讓下了樓,沒有傘,安詳地走進了雨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