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玄燁的手,按在了霽蘭的唇上,輕輕地按壓著。玄燁的身子慢慢地壓了過來,輕輕蹭在霽蘭的發髻上,嗅著,緩緩沿著發際移動著,一點點往下,慢慢地,像不忍,又像急不可耐……
暖閣子裏很靜,隻有火盆裏紅蘿炭輕微的“劈啪”聲和衣裳極細的摩挲聲。霽蘭的眼睛已經迷霧,看不清一切,也無力看清一切。白色的獅子已經變成了絳紅的一片,像?爛的晚霞。
外麵似乎有聲音,霽蘭的眼睛睜大了些,想看清楚些。玄燁的手卻輕輕地捋下了霽蘭的眼簾蓋住了眼睛:“別管。”
玄燁的氣息有些急促,緩緩地向著兩瓣嬌豔水潤的花瓣靠去,猶豫了下,唇還是急急落下,將霽蘭的輕呼碾碎在自己的吻裏,不給一點空間,不給一點喘息,更不給一點猶豫。
霽蘭似乎化成了一滴水,最後的一絲殘念,原來獅子是這樣的……
梁九功瞅著內務府那派來的一串捧著錦緞綢料的太監們,歎口氣,後宮裏的哪個主位做件衣裳這樣動靜大的。不敢耽擱,梁九功走到西暖閣外,輕輕地向裏稟告:“主子,內務府送來了衣料子,現在拿進來?”
西暖閣裏許久才傳來了玄燁的聲音:“嗯。你先進來把這收拾下。”
梁九功進去,瞧著紫檀木炕床上的零亂不堪,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招手讓貼身的小太監進來把炕床上收拾幹淨,換過褥墊子。
霽蘭早從炕床上下來了,躲到了玄燁的身後,小臉紅得比外麵的晚霞還要豔,想著這身衣裳上的墨汁,會讓人什麼想。
玄燁倒是覺得挺好的,仿佛做了件大事般值得炫耀,由著太監們侍候過了衣裳。又傳人讓青青幫霽蘭換過衣裳。
霽蘭去了東暖閣換衣裳,瞧著青青手裏的果綠色寧綢繡花蝶紋棉袍,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衣裳:“這是哪來的?”
青青笑著:“這是貴主子派人送來的。知道衛主子的衣裳怕是一時半會兒沒做好,先就讓人送來幾件沒上過身的衣裳給衛主子了。”
聽著“姑娘”成了“主子”,霽蘭的身子擺動了下,不知道是不是這就算這樣了。貴妃佟氏的賞賜,霽蘭想著該謝恩就要跪下,青青卻扯住了:“主子,主子現在跟貴主子是姐妹相稱,這謝禮不用這麼大的。回頭派個太監去說下就好。”
霽蘭明白了,玄燁跟佟氏說了那話,她的身份就已經定了,不由再想到剛才,心亂撞著,好像又在給玄燁吻般,摸著熱乎乎嘴唇,兩頰不禁一層紅暈上來,連胭脂都不用補了。定了半天心,才緩過來。霽蘭偷眼瞅了下青青,青青像沒看到般蹲著專心係鈕扣。
玄燁走了過來,瞧著換了衣裳的霽蘭,再瞧著霽蘭那給果綠色襯著的胭脂渲染般的小臉,就像朵桃花般嬌嫩,一雙眼裏又因為羞澀潤著層薄薄霧氣。玄燁的心顫了,動不得半分,想走上去擁著摟著。
玄燁的腳還沒有動,梁九功進來了:“主子,西暖閣子收拾好了。”
玄燁的腳步停了下來,有些慍怒:“這也要說嗎?把料子拿進來吧。”
梁九功不敢說話了。捧著布料的太監們進來了。玄燁一匹匹綢緞料看著,有時還要在霽蘭身上比一下,兩眼瞅著霽蘭,幻想著穿著時的模樣,然後說出做什麼樣子款式的好。
梁九功不敢怠慢,不能拿筆記下來,隻能死命先用心記下來,這若是做錯了,怕跑不了罵的。
霽蘭看關這衣裳已經做了許多,低聲著道:“主子,已經不少了,多做了也浪費。”
玄燁看了下,回頭問梁九功:“這有多少套衣裳了?”
梁九功趕緊答道:“主子,才五十六件。”
“那先這麼多吧。你還要長個,等過陣再做新的。春天的衣裳也要,回頭讓他們裏外全要合著身做,做之前先把尺寸這些呈上來再做。”玄燁這麼說著,坐回了紫檀木炕上,又扭頭對著霽蘭說:“你也過來坐下,站著累了。”
霽蘭跪下謝了恩,想著裏外全部加起來怕就得幾百件了,這才穿多久。霽蘭默默地走了過去,到另一邊微微蹭著點木炕的沿兒。
玄燁看霽蘭這樣,猜到了心思:“你穿不下的,回頭給別人穿就是了,家裏向來這樣。”玄燁轉頭又吩咐著給霽蘭打幾件首飾。
梁九功應著去內務府傳旨了,衛主子穿新做的,怕是塔答應就得穿改的了。唉,紫圍子裏就這麼個樣,穿新的穿改的,有得穿就是不錯了,就怕有人穿什麼也不滿意。
結果這事還是傳到了慈寧宮那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