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蘭的幸福這時像是沒個頭,玄燁下了旨讓霽蘭的額涅喜塔臘氏來瀛台照顧霽蘭。
嬪妃懷孕,其母是可以進宮照顧的,這也算是一種體恤,可以讓嬪妃們跟家人骨肉團圓,隻是這個要等快要生產前大約兩個月樣子裏才可以。
現在霽蘭才懷上沒多久,玄燁就讓喜塔臘氏進宮來陪伴霽蘭,這算得上天大的恩典了。夜間,霽蘭躺在玄燁的懷裏,握著玄燁的手,眼角含淚,不知道怎麼謝玄燁:“主子……”
玄燁捂著霽蘭的小嘴:“這不是宮裏,不用去管那些規矩,你就跟你額涅好好住在瀛台。”
霽蘭點著頭,帶著笑:“不知道家裏人是不是都好,奴才額涅來陪奴才,不知道奴才阿瑪會怎麼樣,奴才弟弟噶達渾會不會哭著不讓奴才額涅來……”霽蘭的眼睛裏已經充滿了期待,雖然隻能跟額涅喜達臘氏在一起幾個月,別的家人還是見不到,可這已經夠期待的了。
玄燁聽到霽蘭提到了阿布鼐,抱著霽蘭的臂膀又用了些力,瞧著霽蘭滿心歡喜的小臉,心裏有著不忍,卻怕此時告訴了霽蘭,萬一有什麼,那就是要一輩子後悔的事。
玄燁側過頭去,把臉埋在了霽蘭的肩窩裏,嗅著霽蘭的芬芳。隻求著這事先壓著,等霽蘭平安生產了再說吧,到時有霽蘭的額涅在,也好辦。就讓霽蘭的額涅在宮裏多陪霽蘭些日子。
隻要霽蘭能平安,在宮裏陪個幾年都沒事,玄燁這麼想著。
喜塔臘氏接了玄燁讓進宮的旨,又在阿布鼐的靈牌前求著:“霽蘭她阿瑪,明兒個我就進瀛台去陪咱家霽蘭了,你要好好保佑咱家霽蘭。”
噶達渾給奶嬤嬤帶了過來,瞪著眼睛瞧著喜塔臘氏,不明白著。
喜塔臘氏把噶達渾抱了抱,有些抱不動了,畢竟也不小了,隻能又放在了地上:“噶達渾,在家好好讀書,拉弓射箭,弓馬也要嫻熟。還有聽奶嬤嬤的話,別光顧著淘氣了。”
噶達渾點了點頭:“知道了,額涅。”
喜塔臘氏拿帕子擦了擦噶達渾的臉,站了起來對奶嬤嬤吩咐著:“你也別光寵著他。我不在家這段日子,你要好好地看好了他。他也不小了,不能光玩,怎麼著將來這家也要靠他支撐著。”
奶嬤嬤應著,頭卻低了下來,心裏有些惱,好像沒盡到責任似的,卻又不敢說什麼。
喜塔臘氏瞧了眼奶嬤嬤,也知道奶嬤嬤的心思,想著還是得跟霽蘭二叔他布鼐說一下,怎麼這個家也得有個主人鎮著才行。
這麼著,喜塔臘氏又把家拜托給了他布鼐和紮拉裏氏。
他布鼐倆口子滿麵笑容地應著:“嫂子,你就放心好了。這家裏就交給我倆口子好了。噶達渾大侄子,這就挪過來跟我們住一個院,省得那些婆子們不盡心。”
喜塔臘氏點著頭,這腳就要跨上了騾車。
他布鼐又想到件事,臉色有些尷尬,沉吟了下才道:“嫂子,有件事,霽……衛主子還不知道……”
喜塔臘氏收回了腳,站住了,皺著眉瞧著他布鼐問:“二叔,什麼事,衛……主子還不知道?”這個“衛主子”怎麼也讓喜塔臘氏說著不習慣,心裏想著那隻是她的女兒霽蘭,還是個在她懷裏撒嬌的小姑娘霽蘭。
隻是在她懷裏撒嬌的小姑娘卻也快要當額涅了,真的是不習慣呀。
他布鼐咳嗽了下:“年前,宮裏的梁公公來得時候,我怕衛主子知道了大哥的事,會在宮裏出什麼事,就沒讓梁公公把這事告訴衛主子。”
喜塔臘氏眼淚又出來了,掏著帕子,咽了下口水:“二叔,這事你做得對。”腳抬起想上車卻落了個空,險險地要摔了,幸好嬤嬤、丫頭在邊上扶住了。
喜塔臘氏穩了下,再定定心神,這才抬起腳上了車。坐進騾車裏的喜塔臘氏抹了把眼淚,現在她還能痛快哭下,進了宮,她就再不能掉眼淚兒了。對著車棚底子,喜臘拉氏又求著阿布鼐一定要保佑他們的霽蘭。
霽蘭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了,踮著腳張望著。可把青青和麥子給嚇到了,忙一邊一個扶穩了。這會子兒,霽蘭摔了,那是誰都擔待不起的。
快到午時,霽蘭終於瞧見喜塔臘氏跟在內侍後麵來了。霽蘭就要奔過去,青青忙拉住了:“主子,不可……”
霽蘭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忙說著:“快免了額涅的禮,不要請安了。”
麥子過去先說了,又攔住喜塔臘氏要謝恩,然後笑著扶著喜塔臘氏過來了。
霽蘭等喜塔臘氏一過來,就親熱地撲到了喜塔臘氏的懷裏:“額涅……”眼淚就流了出來,又不敢給人瞧見,就把臉在喜塔臘氏的衣裳上滾著蹭著。
喜塔臘氏的眼淚也出來了,卻不敢去擦,又收不回去。
青青拿出了手帕子,眼裏也含著淚,卻笑著道:“瞧這天熱的,怕是奶奶已經走得一身汗了,快進屋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