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提醒了喜塔臘氏,也拿出了手帕子,笑著說:“可不,這天熱的。”拿帕子這麼像擦汗似的把眼淚擦了。
霽蘭也明白了,從喜塔臘氏身上抬起了身:“額涅快跟我去屋裏坐坐,吃點甜碗子。”
為了喜塔臘氏來,玄燁特意把西麵的綺思樓給了霽蘭用,畢竟母女在一起的時候,也不好在玄燁的寢宮裏。
喜塔臘氏也是進過宮侍候過主子充當過女官的人,這宮裏的規矩也懂,倒也不用說什麼,跟在霽蘭的後麵進了綺思樓,站在那裏。
霽蘭瞧著就拉住了喜塔臘氏的手:“額涅這裏沒有外人,坐吧。”
喜塔臘氏笑了下:“這裏雖不是宮裏,可也是瀛台,還是主子的地方,哪能不守規矩。”
霽蘭笑了,又拉了下喜塔臘氏:“額涅,放心好了,這是主子讓的。他不會來這的。”
喜塔臘氏這才坐下,瞧了下四周的景致,又笑著說:“沒規矩了,怎麼‘他’了?”
霽蘭吐了下舌頭:“瞧額涅的,來挑人毛病了,那不是一時說漏了嘴。”
“那也不成,怎麼著也得‘主子’,‘主子’的。”喜塔臘氏從霽蘭這句多少放下了些心,看來主子對霽蘭還是不錯的,旁得也不用多問了。
喜塔臘氏瞧了眼霽蘭的肚子,平平的:“大概什麼時候生?”
霽蘭的臉紅了:“太醫說大概明年春天吧。”霽蘭遮掩著把青青端進來的一碗甜碗子端到了炕幾上:“額涅你吃下這碗甜瓜果藕。這跟咱家裏做得差不多,也是把新采來的果藕嫩芽切成薄片,再用甜瓜裏的瓤去籽後配起來,冰鎮了吃。”
喜塔臘氏瞧了眼霽蘭的肚子:“衛主子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吃這些的。”
霽蘭的臉又一紅,又覺得喜塔臘氏那聲“衛主子”有些生疏,母女間生分了許多,咬著嘴唇隻說了句:“我知道了。”
喜塔臘氏瞧著霽蘭的神色也明白了些,把那碗甜瓜果藕拿了過來,吃了一口:“咱家是什麼,這膳房總領做了都多久了,這個也不算稀罕了。”
霽蘭聽了這話才抿嘴一笑,身子從炕幾上趴了過來:“額涅,阿瑪跟噶達渾還好嗎?”
喜塔臘氏心裏一痛,遮掩著又吃了一口低著頭含混著:“好,家裏人都好。噶達渾長高了些,也調皮了些。”
“我不在,是不是沒人跟他打架了?”霽蘭眼睛盯著喜塔臘氏,希望多聽到些家裏人的事。
“可不。他現在都沒人陪他玩了。”喜塔臘氏放下了碗,她是真怕霽蘭再問下去。要是霽蘭再問她的阿瑪怎麼樣,她可怎麼回答呀。
喜塔臘氏瞧了眼外麵的天色:“這會兒了,主子會下來了吧。”
霽蘭瞧了眼炕上放著的西洋掛表:“可不。額涅,你在這先歇著吧,我去侍候主子用膳了。”
喜塔臘氏點了下頭:“嗯,正好我也歇下。”
霽蘭笑盈盈地搭著青青的手去玄燁那。
瞧著霽蘭的背影沒了,喜塔臘氏把手一蒙臉,淚水就從指縫裏淌了出來。等哭夠了,喜塔臘氏喊了跟著自己進宮來的嬤嬤,讓去打盆水來,侍候著自己淨過臉再補上了粉,確信看不出什麼來,這才在炕上略微閉著眼歪著。
這麼著,也是防著霽蘭回來再問家裏人如何的話。喜塔臘氏估摸著這麼混幾天,霽蘭的新鮮勁給肚子裏的孩子吸引過去就好了。
霽蘭坐在玄燁邊上,侍候著玄燁用膳,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了。
玄燁瞧了眼霽蘭,看著桌子上的菜:“你額涅喜歡吃哪樣,讓他們端了去。”
霽蘭忙要跪下謝恩。玄燁伸手托住了霽蘭的身子:“你現在身子要小心,別碰到磕到才是,這些俗禮就免了。”
霽蘭給玄燁這麼托著,垂著頭,羞色就在臉上泛著,低低地道:“奴才謝主子恩典。”
“嗯,坐下來吃吧。你還沒說給你額涅端去什麼菜呢。”玄燁站了起來,把霽蘭扶著坐了下來。霽蘭也就說了幾樣,玄燁就讓人端了過來,特意說不用謝恩了。
中秋的時候,霽蘭早早讓人備好了瓜果,自己和喜塔臘氏去拜過了月。霽蘭又讓青青和麥子也拜過了,這才去跟玄燁一道賞月了。
玄燁不敢上到翔鸞閣那去賞月,就讓人在北海“五龍亭”那擺上了瓜果點心,又讓南府唱戲的女子們在那唱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玄燁和霽蘭聽得如癡如醉,瞧著天上的月亮、水裏的月亮一起過了個中秋……。
眼瞅著天涼了,秋風都起了,院子裏都是飄零的葉子,小太太監在那掃著院子,紫圍子裏嬪妃們心上的秋瑟卻怎麼也掃不掉了,再瞧著天上團團的圓月,更想著什麼時候才能人圓月圓,再能見到玄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