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在屋子裏點了支煙，撅起他的大嘴，很有技巧地吐著煙圈，他將雙臂展開，伸著長長地懶腰，慢悠悠地將身體靠在椅子上，享受著尼古丁。幾十年來，曹德吸煙成癮，一天三盒煙是他的習慣，現在已經開始第二盒了。享受地同時，曹德無聊地環視著周圍，這間辦公室麵積不小，什麼桌子、椅子、電話、電腦，還有網絡，都配的很齊全，所謂該有的都有，可就是沒有人。曹德長籲出一口氣，猛的擤擤鼻腔，喔——對著地麵吐出口痰，痛快多了，曹德臉上顯的很不在乎，反正自己要退休了，這些和他還有什麼幹係。
差不多，又過十分多鍾，辦公室的門被開了，外麵進來個小夥，樣子很年輕，文鄒鄒地，臉上戴個眼鏡，身穿深灰色休閑款的西裝，不係領帶，五官還算端正，從現在的年輕人的審美觀點看，他並不漂亮，但也算帥氣，胸前的警員卡，可以表明出他的身份——警察，姓名：上官鉉。
上官鉉進來，就是一愣，他見屋裏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隻有曹德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抽煙，看到上官鉉來了，也不招呼，隻是不停地瞥眼瞧著他，意思像是在說：“你來做啥。”眼神透著蔑視。這讓上官鉉很尷尬，他避開曹德的眼神，向外看著其他行動組的辦公室，那裏麵是忙碌不堪，大家都很熱鬧，與自己這間相比，有著明顯的區別。
上官鉉似乎明白什麼，從自己的表情上，就可以得出結論，那就是這些讓他並不驚訝，但心裏也很難受，不過他還是象征性地向曹德問道：“老曹，大家人呢？”
聽到對方問話了，曹德斜眼打量著眼前這位衣裝筆挺的小夥。嘴裏發出哼的聲音，然後他懶懶地答道：“這不明擺著嗎！都跑到別的隊了。”
“別的隊？什麼意思？”
“你剛來啊！這還用問！意思就是說你已經是光杆司令了！”曹德甩出支煙扔到上官鉉的麵前。
上官鉉不會抽煙，隻能做樣子吸著，算是給曹德麵子，緊接著他又問道：“什麼時候，是昨天？”
“豁！你不傻啊？沒錯是昨天。”曹德點點頭，深深地吸進口氣，有節奏地從嘴裏吐著一串煙圈：“不光是人，電話線，網絡也掐掉了，當然除了你辦公室裏的，沒事還是可以玩遊戲的，我剛才就玩了會，打打喪屍啊，亂七八糟的，挺爽。”
曹德是個副職，是上官鉉的助手，上官鉉比他大出一級，職務上講，他要尊重上官鉉。不過今日太以往不同，眼前的曹德卻不斷地擠兌上官鉉，嘴裏還不把門，跟機關槍似的，不停地打在上官鉉的自尊心上，上官鉉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的，真恨不能找個地洞躲起來。隻是他這個人比較老實，別看老曹這麼說他，從心裏上講，他對曹德有點愧疚感，怎麼說是自己沒做好，也讓曹德在局裏下不來台，於是他對曹德講：“對不起，老曹，把你也拖累了。”
聽到這話，曹德收起那張臭嘴，眯起他的三角眼，用奇怪的眼神著他：“上官鉉，你這輩子說過多少次‘對不起’？”
恩？上官鉉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沒等自己解釋呢，隻聽曹德又說：“就是‘對不起’，你老是掛在嘴邊上，以前就這樣嗎？”
“我……”
“算了算了。”曹德心裏挺煩，好像也不在乎對方怎麼答，緊接著他嘬嘬嘴說道：“我快退休了，已經呆不長了，趁這個功夫，咱們就說點眼前的吧。信我已經看到了，挺不住了是嗎？”
就在昨天，上官鉉給曹德發過一封辭職信，內容很簡單，說自己並不適合擔任警察這個職位，希望上麵考慮自己的意見，至於隊長的位置，就給老曹擔任。
“那能怎麼辦…”麵對曹德的直來直去，上官鉉的臉，顯的有點發紅，他低著頭反問，聲音比文字還細：“看看現在這樣子，換了你還能待下去嗎？”
“我算什麼，老人了，還有幾天我就退休了！”曹德不在乎叫道，也許是心裏鬱悶，他當著上官鉉的麵把鞋脫掉，不僅如此，還將這對大漢腳靠在桌延上，從曹德的表情看，他這樣挺舒服，說話的語氣比剛才更大了很多，聲音連隔壁都能聽見。沒辦法，曹德天生就是個大嗓門，這種嗓門在辦案的時候非常有效，隻不過今天的對象變成上官鉉了，隻聽他嚷道：“老子，以前隻是做過你父親的搭檔，這些年槍林彈雨走出來，我問心無愧！你用不著擔心我，今天咱們就談談你，你老爹就擔心你！一點血性都沒有！人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也不知道你怎麼搞的。”曹德用手指著上官鉉罵道，場麵好似文革時期的批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