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太情切,消魂處、畫角黃昏時節,聲嗚咽。
我挑挑眉,繼續吃著,薑啓煊方才牽我的手不過是做做樣子,我真是不指望他今晚還能留下來。就算他留了下來,我也著實是不知曉該怎麼麵對他。
掌故拉開窗欞,外頭熱熱鬧鬧的,大紅的喜色在暗黑的夜空中顯得極為耀眼,屋子內還放了兩隻鴛鴦,兩隻鴛鴦靠在一起,和和樂樂恩恩愛愛,明明是好的寓意,看著卻是有些淒涼。
“小七,我先走了。”
“阿薑,你這就要走了?”
我知道阿薑所說的走是要離開方城了。
“明日早晨便走,問問都已收拾好了東西。今兒瞧過你的大婚,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今後若我來了方城,定再來瞧你。”
“阿薑,我舍不得你走。”
“罷了,總歸是該分別的。”阿薑拍了拍我的手,此情此景曆經數回,卻仍是覺得有些不圓滿。
“阿薑,那我明兒早送你吧。”
薑亦芽沒有拒絕,和我牽著手聊了許久。直到門口響起沉重快速的腳步聲,阿薑告別道:“小七,我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掌故也是知道的,一同退下。
她們甫一出門,薑啓煊便走進來,看著我眼色憤怒,說話的語氣極為的衝:“華送,居蕪呢?”
他一開口,我正覺得好奇:“我怎麼知道她在哪兒。”
他看著我眉目不善:“居蕪不見了。”
我忽然想起前幾日王居蕪對我說的話,我明明是勸她留下的,她卻仍舊是走了嗎?
“薑啓煊,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逼她走。”
“你若沒有逼她走,她為何會走?!”我想薑啓煊定是不會聽我的辯解,他如今已然認定逼走王居蕪的人就是我。
“你有閑空和我爭論,還不如快去找人。”
薑啓煊聽罷,不再與我爭論,他快步流星走至屋門口時,我好心出聲提醒道:“薑啓煊,這件事最好別讓皇上知道。你懂得我的意思吧?”
薑啓煊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我坐在大紅的喜床上,看著眼前明晃晃的紅色,明明該是歡喜的顏色,卻終是忒淒冷。
鴛鴦戲水,和樂融融,並不屬於我。
掌故聽到裏間的聲響,薑啓煊走了後她便進了來,手中端著一個盤子,上麵放了兩個酒杯,裝有酒。
“掌故,我敗了。”
“主子,他終會明白的。”掌故任我獨自喝完兩杯酒,她坐在一旁陪著我,冷冷靜靜地看著我,分外清明。
終歸有許多事情隻得旁人看得清的,但我與薑啓煊之間,我已瞧得清清楚楚。至於我當初的執意,就算再作一次抉擇,我的結果仍不會改變,或許我骨子裏本就是個自私的人,不過喜歡徒有虛名罷了。
“主子,嚒嚒說蠟燭點上要一直燃到天明,不然……”掌故沒說完,但是含義我們都懂。
我看著那兩隻蠟燭:“你點吧。”
至於燃不燃得到天明,我不關心。本就不該指望能長久的,日子本就是過一日算作一日,還能有多長久呢?
我洗漱完畢,兀自躺在偌大的木床上,精致的雕花隱隱約約映射出桌上的兩隻蠟燭,火光明亮,噗噗的濺出火花。
這樣的夜晚,有人忙碌,有人清閑。有人掛念,有人哀愁。
我枕下,夢裏有一片大紅喜色,在那裏頭我得了圓滿。
翠鳥低鳴,流水湯湯。我一夜睡的沉重,是被外間的吵鬧鬧醒的。掌故聽到我的動靜,走進來告訴我說:“主子,王姑娘被王爺找回來了。”
“她在哪兒?咱們去瞧瞧。”
掌故替我更好衣,忽然眼色略微不對,我不明所以,她開口提點道:“主子,外頭的嚒嚒說要取樣東西。”
“什麼東西?”
“是手帕。”
我一時了然,瞥到一旁桌上的手帕,拿起隨身的短刀在手心利落的劃了道口子,滴過幾滴在手帕上,拿給掌故:“給她們吧。”
應付好了嚒嚒,我未來得及吃早膳,帶著掌故匆匆前往王居蕪待得地方。門口圍了許多太醫,見著我紛紛闔首,我點了點頭,問:“王爺在裏麵嗎?”
其中我熟悉的江太醫回答:“正在。”
我謝過他,留了掌故在外麵,獨自走進去,裏頭彌漫了一股子的藥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