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這樣的夢。
我雙手抱胸地坐在少女枕邊,仰躺著的少女溫柔地說:“我將要死了。”
少女的長發散落於枕上,長發上是她那線條柔和的瓜子臉。
雪白的臉頰蘊透著溫暖的血色,雙唇當然也是鮮紅欲滴。
怎麼看也看不出將要死去的樣子。
可是,少女卻甜美且清晰異常地說:“我將要死了。”我也感覺得到,少女真的快要死了。
於是,我俯視著她的臉再度開口:“是嗎?你快要死了嗎?”
少女睜大雙眸,回我說:“是啊,我一定會死。”
在那雙大又濕潤的眸中,修長的睫毛包裹著一片漆黑。
而黝黑的眼底深處,鮮明地映出我的身影。
我凝視著這雙深邃無比的閃亮黑眸,暗想著這模樣真會死嗎?
──我看要死也是先被我揍死!!!
“漪~房~姐~姐~!”刻意拉長拖拍的裝萌聲音使竇漪房從睡夢中驚醒,她青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內殿裏的床前,瞪著那少女,抽著唇道:
“娘娘有何吩咐?”
“漪房姐姐!”少女雙手捂著隆起的腹部,小臉慘白,哭得梨花帶淚,“我覺得我好像快死了……”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從她臉上滑過,“我的肚子……疼,好疼啊……”
“再這樣疼下去,我一定會死的……會死的……”
竇漪房聞言不由得緊緊握拳,她僵著臉,沉聲道:“娘娘,痛是正常的。”
“──可是!可是!”淚珠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少女大大的眼裏冒出,她蛾眉緊蹙,手緊緊抓住竇漪房衣袖,“我以前也沒那麼疼啊!”
“漪房姐姐你來告訴我……我到底為什麼會那麼疼……疼得好像整個人都快破碎了……”
此時竇漪房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手都快揮到少女頭部,可在緊要關頭還是打住,她暗自催眠:我以後要做皇後……我以後要做皇後……
她咬牙,“娘娘,你以前中過毒,身子當然會比常人虛。”
少女眨了眨布滿淚珠的眼睫,“那、那漪房姐姐……你來幫幫我吧……”她哭得楚楚可憐。
竇漪房爆著青筋,把手搭在少女瓷一般白皙的腕部半會兒便收手,她抽著嘴硬是擠出抹微笑,“娘娘,您隻是來葵水,不是生孩子。”
床上少女聞言停止了哭泣,立馬舉起袖子把眼淚擦幹,她一副意興闌珊樣,口氣極度輕挑:“生理期就生理期嘛……學什麼古人叫葵水……”,說完便翻了個白眼,把裹在腹前的枕頭拿開,她翹起二郎腿,動了動右腳,“好啦,沒你的事了,去,去。”囂張之態表露無遺。
--我要殺了她!!!
竇漪房目光如炬,兩手雙拳緊握,拗動的關節嘎嘎作響,她轉過身子,做了個深呼吸,再度自我催眠:我以後要做皇後,將來還要當太後……我以後要做皇後,將來還要當太後……
“──漪房姐姐!”賣萌的聲音又再度從她身後響起。
竇漪房仰天,沒好氣的轉過身看向少女,黑著臉道:“娘娘又有何事吩咐?”
少女眨了眨水靈的大眼,兩手杵著下巴趴在床上,粉嫩的兩隻小腿晃啊晃,她笑靨如花:“漪房姐姐,我們來聊聊天可好?”
“不要。”
“來嘛,來嘛,”少女噘著嘴懇求著,“你不理我,我就隻好去找皇祖母說你欺負我……”說到這裏小臉都皺了起來,眼眶又再度泛紅。
“你要聊什麼?”她還真怕她了。
少女聞言一喜,坐起身子朝竇漪房招招手來,她微笑,笑意盈盈:“漪房姐姐穿越前是做什麼職業的?”
“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讓我來猜猜……”少女忽略她的回答,很是自得其樂,“你會把脈,所以是女中醫?”
竇漪房低下頭沉默,不理會她。
“不過應該沒那麼簡單吧?”少女沉思著,想得十分專心,“是女殺手?還是女特工?還是科學家?考古學家?法醫?啊!”她眼睛一亮,炯炯有神,“是女演員!對不對?”
竇漪房依舊不理她。
“還不對?”少女鬱悶地耷下臉來,她暗忖幾許,突然腦袋一個機靈,雷得她冷汗直冒。
她顫著唇指著竇漪房:“該、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女中醫加女殺手加特工加科學家加考古學家加法醫加女演員吧?”
竇漪房抬起頭含笑著打量她。
“──超、超、超、超級金手指啊!”少女連話都說不利索,她欲哭無淚,“為什麼明明都在同樣一篇文裏,你金手指開那麼大,我什麼鬼都沒有!”
“娘娘怕是沒趕上潮流吧?”竇漪房隻覺通體舒暢,她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那麼開心了,果然,小白女就是會挖坑給她自己跳,接著摔得慘兮兮才喊疼。
竇漪房瞧了瞧自己細長的指甲,“現在啊,最流行砲灰女配鬥倒小白女主,來個無敵大翻身,電死女主。”
“所以,娘娘您必須萬分小心啊!”
少女望著她愣了一回兒,才神情驚訝道:“啊?就憑蘇神你?”
“……”
竇漪房毫不猶豫地起身掉頭就走,她在心裏默念著:我不僅要做太後,還要當太皇太後……我不僅要做太後,還要當太皇太後……
一日過去,竇漪房累得整個身子攤在床上,她揉了揉太陽穴,輕閉雙眼,記憶悠悠回到半年多前的那天晚上。
那天夜裏,她走進椒房殿內殿裏,映入眼簾的便是少女狼狽地跪坐在地上,一雙眸子仿佛被人抽了靈魂似的,連下唇都在無意識下咬得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