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漪房一怔,聖母光芒在內心騰起,她靜靜地走向少女,蹲下身溫柔的張開雙手把懷裏人抱個緊實,“你別哭了,喔?”
少女令人意外地竟然毫無反抗,反而老老實實地縮在竇漪房胸前,宛如撒嬌般呢喃著:“漪房姐姐……你讓我去見見劉盈好不好?”
一聽那軟嫩柔綿的懇求口氣,竇漪房隻感心中聖光四射,可腦中還是有一絲理智阻止她立即答應,她猶豫著,靜默半晌後才道:“我可以去幫你問問看。”
豈知,才剛回答完,宮外便有舍人走了進來,畢恭畢敬道:“恭喜娘娘醒了,太後娘娘吩咐娘娘您好生在殿裏休息,有事便問宮女極可。陛下也必須靜心養病,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與娘娘見麵。”
誰知這一時半會兒便是等了三個多月,且還是隔著簾子見麵。
而簾後的男人,則是異常冷漠的問:“皇後找朕何事?”
那原先明媚雀悅的小臉於聞言後轉瞬間死白了起來,好半晌,她僵著身子,才深深下跪行禮,臉埋得很低,“臣妾隻想知曉陛下龍體可否康泰?”
她一語問完,男人過了良久之後才回話,語調極輕極慢,仿佛連吐出一個音節都異常困難,他答:“朕,無礙。”便沉默不言了。
少女不由地深吸了口氣,她沉聲道:“──陛下無礙便好,請容臣妾先行告退。”說完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行行禮便掉頭就走了。
竇漪房隻覺得這橋段挺虐的,可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嘛:‘主角是用來虐的,配角是用來疼的’,隻是那個‘疼’不知道是疼愛的疼,還是蛋疼的疼……
不過說實話,造成這種局麵她大概也要負一半的責任……
“漪房姐姐。”
走在前麵一直不語的少女突然開口了,她停下身子,轉過頭來,嫣然一笑,笑得燦爛如陽,細長的發絲隨風翻飛,襯得臉蛋越發嬌美,她嗓音甜美似蜜糖一樣:“嫣兒以後隻剩下漪房姐姐了。”
她拍了拍竇漪房的手背,“嫣兒一定會待漪房姐姐很好的。”
一語方落,忽地,那水亮的眸間泛起一股陰狠之色,她大吼:
“──你TMD男主們都見鬼去吧!”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懷孕的女子都是如何的呢?
楊冠玲躺在床上思考這問題頗久,不過她現在身處的情形是假孕,所以嘔吐啊頻尿啊這些她是不會有的。
事到如今怕也隻能賴在這深宮裏了,她就暫且好好扮演她的棋子角色,等到有機會且有本錢時再跑出皇宮。
再不然,就努力幹好皇後這職業,仿效眾多沒心沒肺的女主嫖皇帝刷皇帝,以媲美奧斯卡的演技去跟皇帝勾搭。
可前提之下也要皇帝肯給嫖才行……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朝一旁的金匣子望了過去……
“──娘娘,魯元公主求見。”竇漪房朝著她行了個禮,嘴角勾出了股笑意,笑得滿是幸災樂禍。
“啊?便宜老媽又來了?”少女臉色微變,以手扶額表示無力,“好吧……請進……”
“──女兒啊!”魯元公主衝了過來,一個箭步給予女兒窒息式的擁抱,楊冠玲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你這陣子睡得可好?吃得可好?可會頭暈?想吐?可有特別嘴饞想吃的?……”她滔滔不絕說了許多。
楊冠玲歎了口氣,掙紮一番後揚起頭,“──母親啊,”她打斷魯元公主的話,神情很是無奈,“您忘了嫣兒並非真的懷有身孕……”
“──這我當然知道!”魯元公主激動萬分,眸間有水氣蘊釀,“你可知道母親多麼希望你真能懷上龍胎!從你父親當年病了之後,娘一直在他身邊守著,自你大婚後便沒能進宮看你。誰知,你去一個冬狩──!”她瞪大眼睛,淚水徹底崩潰,“竟然差點搞了失蹤!要不是旁邊這位竇姑娘!”她轉頭看向竇漪房,表情滿是感謝,再轉回來時眼神則布滿殺氣,“你現在早不知死去哪裏了呢!”
“──所以啊……”魯元公主朝自己衣服內襯裏掏啊掏,掏出一錦帛出來,宛如獻寶般的捧起,“這是坊間最新的避火圖……畫得挺好的……”
隻見絲綢品緩緩展開,現出上頭男女,神態靡豔,衣衫翻亂,腰柳浮蕩。此圖便為春宮圖,又名為避火圖。
圖上亦填了字:鹹其拇,鹹其腓,鹹其股,執其隨。憧憧往來,朋從爾思,鹹其脢。鹹其輔頰舌。
楊冠玲盯著那圖沉默了片刻,隻覺得額頭上有什麼東西正愉悅的往外一直跳一直跳。
身後的竇漪房臉色漲紅,卻是因為憋笑所導致的。
楊冠玲再歎了口氣,“母親啊……”她默默的把春宮圖放進金匣子裏,望著魯元公主語重心長的道:“這種事我實在──”
“──母親知道,知道,”魯元公主神色略顯不耐,“不就是我弟弟在那邊鬧別扭嘛,真不知道他腦袋瓜裏在想些什麼……”
少女牽著嘴靜靜地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她眼底裏是一片蒼茫。
“好了,母親就不說你了,”魯元公主歎了口氣,緊接著又似乎想起什麼來,她問:“你兄長長年駐守邊疆,最近難得回家一趟,嫣兒可想見見?”
“兄長?”
“是啊,他今日亦陪著我來了呢!”魯元公主笑了笑,語氣有些可惜,“可沒母後的允諾,你兄長阿偃他是不能進內殿的,改日便再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