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什麼?”楊冠玲在他身後發問著,極度小心翼翼。
若嚴回過身,眉梢挑得高高的,嘴唇緊抿成一線,顯然還在為少女走神一事氣惱,他輕問著,隱帶殺氣:“你覺得,是該考慮什麼呢?”
楊冠玲怕死他了,腦中機靈一轉:“你說的大漠許願是什麼時候?”
若嚴點點頭,神色稍緩道:“幸好你沒讓老子再說你笨,罵都快罵膩了,你難道都聽不煩?”
楊冠玲聞言,外表佯裝淡定,心裏頭已是對他豎起無數次中指,她麵無表情道:“所以?”
“──所以,你這人所剩時間實在不多了,距離大漠驟變之日頂多隻剩下半年再多那麼一點點,可在此之前,除了收集虎符須耗點精力外,前往時的車馬時間也一樣得消磨,隻怕,到時候得拚命趕路了。”若嚴捧起茶盞抿了一口,籌酌幾番後才道:“我說過,我會幫你,也想要幫你,隻看你願不願意,來吧,我數到三,三──”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楊冠玲求之不得,整個人撲到若嚴跟前,伸手箍住他胳膊,扣得死緊緊的,她急喊著:“看你是要我讚美你還是幫你洗腳ㄚ,又或著什麼搧風打蚊子加按摩,我全部都願意!”
若嚴斜斜掃她一眼,不留情麵地把胳膊上的手甩開,他冷笑道:“你這人果真是沒有節操可言,不過,你記著,對我這樣尚還可以,若是對別人這樣,那可就萬分不行了。”置了茶杯,他便是走到了門前,抬手觸上了門扉,“好了,聊也聊夠了,看你是要繼續吃撐自己還是如何,吃不下的叫聲九五二七他就會幫你收拾好的,講句老實話,跟你說話還真不是普通費神,老子乏了,歇息後就別來找我了,當然,若要求同床共枕度春宵,老子是絕對不會拒絕你的……”
忽視男人的調笑,楊冠玲喚住他,“你等一下!”
“──喔?難不成,你真想把我留下來?”低笑陣陣,若嚴側過身,嘴角彎起,參幾抹魅惑顏色。
楊冠玲有些無措的看著他,掙紮一會兒才開口:“你怎麼……就沒有想問我一些什麼呢?”
“關於,我那邊的世界,我的家鄉……”她怯懦地盯著若嚴,滿是不安。
若嚴意味深長的瞧她半晌,隨即笑開:“怎麼,你想講啊?”他一個箭步便是朝她湊近,歪著腦袋,手張成布狀貼在耳根邊,點點頭道:“講吧,講吧,老子洗耳恭聽候著呢!好心提醒你,記得講些有趣點的事,太無聊的就省省口水,埋在你心裏自己知道就好了……”
楊冠玲頓時產生想把眼前人掐死的衝動,可於千鈞一發之際理智依舊拯救了她,她歎了口氣,輕聲道:“若嚴,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對,沒有把秘密告訴你,這才造成今日的節骨眼,可我真的很感激你,沒有你我──”
若嚴打了一個大哈欠,截斷楊冠玲本欲之言。他興味索然道:“什麼啊,原來你要講的就是這個,真沒意思。”擺擺手,他已是走向門前,“老子活得實際,睡去先,你自便。”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楊冠玲張著嘴在他背後喊道,她不信,若嚴就那麼輕易地回來幫她,畢竟,她這人身上根本毫無任何好處是可以給他的,她所擁有的,隻有與這朝代不合時宜的靈魂罷了……
門已張開了一半,若嚴頓下腳步,靜默片刻後道:“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又是一陣沉默,楊冠玲心中雖忐忑萬分,卻不敢異動。
良久後,才聽前方人輕聲問著:“……史書上,劉盈一死,繼任皇位的可是他的親生子嗣?”
楊冠玲一愣,雖覺莫名,可心底已是喃喃背起口訣,高祖惠文景武昭,接續帝位的是文帝劉恒,她老實答,卻不敢過於詳細,“不是,劉盈他……沒有子嗣。”
“這樣啊。”他故作沉吟地點點頭,舉步便欲走出,又聽身後人嚷道:“喂!你就不問問別的事嗎?”
若嚴回頭,已是惱怒,他不耐道:“你這人啥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一直要老子問那些蠢問題,不就想表示你的虧欠嗎?可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說是想你,你又不信,說覺得你有趣,你又覺得老子是故意惹你生氣,不存心找老子碴嗎?攤上你這貨,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楊冠玲被他罵呆了,隻見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自己,長籲一口氣後,才轉過身,緩緩平靜道:“其實,我想要的,從來就很簡單。”
“隻要你相信。”
話一落,推開門掩,身影瞬即消逝於楊冠玲視線,她抿著唇,望著已然緊閉的門扉,心底是無以言擬的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