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靜謐並未維持了多久,忽地,若嚴拉著她起身,他仰頭看了看天際,開口道:“時辰不早了,也是該辦些正經事了。”
“──正經事?”楊冠玲愣住,“不就逛個大街而已嗎?”
“怎麼,你還想繼續逛?”若嚴轉頭看她,扔出一記白眼刀,又變回平日裏輕浮自傲樣,“你當老子腳不酸,逛大街可以逛一整天?要不是為配合你這貨,此時老子早就翹大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楊冠玲聞言不淡定了,“你配合我?”她瞬間暴怒了起來,雙拳直攻男人胸膛,“你敢說我還沒臉聽呢!你這話講給鬼聽祂也不信!”
若嚴勾勾唇,氣定神閑的避過攻擊,左手一探,輕輕鬆鬆將楊冠玲拎起,看著她對空氣拳打腳踢,“你這話說的有意思,等會兒我們就可以驗證了。”
“驗證?驗證什麼?”攻擊力道漸弱,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講給鬼聽啊,”若嚴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呢,有很多死人的。”說著的同時已是挾起她衣襟,擁著她步點清風而飛。
──有很多死人的地方?
聽這話,楊冠玲靜默了三秒,隨即扯開喉嚨淒厲喊叫:“救命啊!誰來救我啊!我還不想去地府啊!老娘怎會麼攤上這種怪男主啊!上一章描述絕對不算數啊!嚴重要求作者三思啊啊啊啊!”
隻見若嚴一臉淡然,默默把手摀上她的嘴,掩得緊實後,方從容道:“常理來說,死人多的地方指的應當是墳墓,謝謝。”
楊冠玲愣住,一張小臉越發糾結,敢情墳墓是比地府好上一點,可也隻有那麼一點……
緩了緩情緒,她努力揭下覆在嘴上的手,小心謹慎地問著:“去墳墓,是要做啥啊?”
若嚴瞇著眼望向遠方片刻,便左顧右看,心不在焉的答:“活人去墳墓還能做咋?除了掃墓外當然是盜墓。”
──盜墓!
聞言,楊冠玲立馬仰起臉,眼球上吊,做口吐白沫攤抽狀。
講起盜墓,她立即想起傳說中的大粽子、摸金校尉、支鍋、洛陽鏟、倒鬥……難不成,本文清水劃過後宮,擦邊於偽武俠,這次終於要朝熱血驚悚冒險邁進了?
心裏頭有一絲絲期待又怕受傷害,正糾結著,頭頂上方有悠悠語氣飄了下來,“……今日宜喪宜喜,倒與驟變之日有幾分相似。”
楊冠玲乖巧的繼續聽若嚴說著,他默了默又低聲道:“今日乃建城侯曹參下葬之日。”
困惑一解,楊冠玲頓覺恍然,不禁奇問道:“他身上可是有虎符?”
“不知道,隻是猜測。”若嚴很老實,坦然道:“可這不折不扣是個機會,姑且試試也沒損失。”
話說得輕巧,楊冠玲聽得無力:“好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你那什麼臉?”低頭瞅見她表情,若嚴很不高興的停下動作,嘴角都扁了下來,“要知道,老子為了你可是連師父都不認了,判離師門,罪孽之深,犧牲之重,你小女子可明白得清?”
“明白,自然是明白的。”楊冠玲點點頭答得極其敷衍,反正這人口說無憑,聽聽就好,“話說回來,真正的辟陽侯審食其去哪兒啦?”
若嚴聞言默了半晌,方答:“殺了。”
察覺到懷中少女身子一僵,他才繼續說著,唇瓣彎彎,“……可沒成功,我這刀子一亮出,這人便自個兒雙腳一軟,暈了過去。反正暈就暈了吧,我與他無冤無仇,倒也省得工夫。”
“──更何況,這人其實還有個最大的仇人,至於那仇人嘛,恰好也是你熟的,那個愛穿紫衣的淮南王,但你可別問我原因,老子並非自願知道這些無聊事的。”若嚴抬頭,眉頭略皺,步伐踏出,腳程亦加快了許多。
月牙彎下,兩人的影子於屋頂上頭淺淺掠過,衣觖飛蓬,逆著風鼓鼓作響,仿佛印照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於一地停下後,若嚴放開她,突然道:“其實,我剛剛說判離師門一事,是真的。”
垂著頭,仿似猶豫著,他斂去其表情,沉著聲,語氣幽幽道:“……對已解約之契約人,應當形同陌路,這是門規。”
“所以,你一定要記住,到時候不要有任何後悔,後悔從來是沒用的,你可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