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2 / 3)

“拿去吧。”

手一扔,有東西被擲丟到了地上,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棄若敝屣。

周陳二人定眼一瞧,差點嚇破了膽,此物竟是虎符!

“……雖說呂雉已重新打鑄,可估計用這魚目混珠是可以的,反正虎符這東西,本就是給下頭的兵看的。”他朝著周陳二人眨了眨眼,輕笑起來,“僅記著,到時手舉高一些,話喊大聲一點,如此叫人看不真切、聽得振奮才不會露餡。”

原來殿下在多年前即掌有虎符,卻不知生了什麼變故,竟未在第一時間造反,而是整整等了八年。

且等了八年,也不用自己的名字出兵。

怪啊,真是怪極了。

風在耳邊蕭掠,周勃領兵策馬至北軍前,高舉右手,硬著頭皮高聲叫道:

“虎符在此!誰敢造次!”

“劉家為天命所歸!”

“非劉氏!天下共擊之!”

“滅呂氏諸黨!還劉家天下!”

口號高呼,震蕩了整座長安城。也不知是由誰開始的,北軍徹底咆哮了起來,幾萬熱血男兒聲震雲霄,喊的卻是同一個字——反!

反!反!反!反!反!反!反!

呂氏該反!呂氏該亡!呂氏該反!呂氏該亡!

眼見此景,機不可失,周勃駕馬入北軍,急呼:“擁戴呂氏者袒露右肩!擁戴劉氏者袒露左肩!”

環除皆然袒露左肩者,周勃一行控製住北軍,士氣高漲沸騰,領兵再攻,一路殺至南軍前,來得又急又快,叫人措手不及。

與此同時,呂產正欲殺天子策動政變,卻不知外頭呂祿北軍,已被攻破。

朱虛侯劉章率千軍直掃宮中,手刃呂產,血洗未央,後頭齊王劉襄奔來,亦是殺得雙目腥紅。

兩王相見,誰取天下?

對峙了幾許,先允收兵入屋,緩了緩,陳平這才出麵緩聲道:“臣以為,齊王之舅駟鈞品行歪劣,恐擾齊王言行,而朱虛侯位為庶子,怕是……”

“──庶子?庶子又如何?你們算什麼東西?”劉章極其不滿,萬般沉不住氣,揚頭劈罵,“本侯功勞最大!乃率先第一動兵!誅殺呂家賊人,驍勇善戰!所以……”

“──所以如何?”有人突然詢問。

“所以這是天命所歸,本侯才是……”他講著講著,話說到一半,卻突然不作聲了。

因為他看清了來人。

那人衣是藍黑,頭是金冠,他負手而立,在風中猶如一杆挺直的長槍。

帝位寶座,於此,已然不敵。

“代王殿下!”

來人笑靨悠然,逕自地找了東邊的席子坐了下來,不再作聲。

周勃忍不住抖了一下,朝東大拜後出聲喊道:“請代王殿下繼任皇帝之位!”

來人依舊笑著,緩緩站起身移到了北邊的席子,陳平瞧見了,牙一咬,朝著北方亦喊道:“請代王殿下繼任皇帝之位!”

連喊兩聲,眾人這才回神覺醒。

“請代王殿下繼任皇帝之位!”

“請代王殿下繼任皇帝之位!”

群臣跪求,急呼陣陣,隻見席上者笑意越發濃烈,眸間顏色卻更加地清冷如冰,終於,大臣們喊了好一會兒後,他點著頭,答道:“好。”

隨即飛快地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踏出宮殿。

他步履急促著,呼吸起伏不穩,就這樣一路走到從前最常去的椒房殿才止住,他緩緩仰起頭,視線望向殿門,是近乎失神的盯著。

今晚風大,金冠被吹落墜地,他的長發撲散開來,裏頭竟有幾縷白絲隱隱發亮。

“其實隻要靠著拉攏與作戲,帝位也不過如此而已……”他喃喃自語著,仿彿在跟誰解釋似的:“你看我多沒長進,還是跟從前一樣隻會騙人,可如今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不想演了,以後都不想演了,八年了,你讓我去找你,好不好?”

語句拋出,想當然是不會有人回答他的話的,他想問的人,這輩子是都不可能回答他的。

這輩子……

默了默,他眨眨眼,似是想到什麼突然笑了起來,“……可我不做蠢事的,況且,我不願把你忘了,我不願的。”

“我會找到方法的。”

回過頭,他撿起金冠戴上,揚首走到了下跪的大臣麵前。

麵容又是尋常的慵懶淡然。

“少帝何在?”

語落,一個孩子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滿身鮮血,小身子還在顫抖著。

他瞥他一眼,笑問:“幾歲?生母是誰?”

小孩子滿是害怕,連連口吃,“朕、我十、十歲……”頓了頓,他搖搖頭道:“我、我沒有母親的。”

“是嗎?”那人笑容越發溫柔了,“那好,你以後就是朕的孩子了,不如就叫你劉揖?”

看這發展,眾人皆瞪大眼,宛如雷劈。

“今日十五日,倒是十分值得紀念的日子,”始作俑者撩了撩旁側的長發,不急不徐地說著,“來人,把宮裏所有燈都點上吧!”

眾人聞言更是錯愕,備感莫名。

隻見這未來的皇帝衝著他們妖冶邪佞地一笑,說著的還是讓人聽不懂的話:

“因為有人怕黑。”

宣室求賢訪逐臣, 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 不問蒼生問鬼神。李商隱(賈生)

賈誼是在見過鴟梟後,才被皇帝召回長安城的。

他第一眼見到幾乎是被嚇破膽的,掛書占卜道:野鳥入室兮,主人將去,他想著,鴟梟乃不孝鳥,自己被貶已是夠不幸了,難不成接下來將會更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