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緊接著便如同我所預料的一般,藍天穹笑容登時一僵,釹渚則是小臉一陣慘白,比川劇變臉還快,又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藍天穹手扶著她,再開口時笑意自然淺了一些,“……閣下所言甚是,敏敏這次有功,我是不該虧待她的,等這個月雜事忙完,下個月,我守城府便為你們大擺酒宴,也算是洗洗風塵,掃一身晦氣,讓大夥熱鬧熱鬧。”
接下來藍天穹也隻是再客套似地寒暄幾句,最後連我名字叫啥都沒問,就這樣攬著釹渚離開。
我望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身影發呆了一會兒,一下子就覺得沒了尋找吃食的心情,隨便買了些能吃的東西搪塞果腹後,便差遣阿默替我找人打車回府。
人回到守城府,晚上睡覺前,我就把今天發生的一係列事全講給了洛子決聽。洛子決人趴在床上看著書,嘴裏嗑著瓜子,兩腳高高亂晃,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地聽著,等我全部說完了,他這才合起書本,側過身,手撐腦袋斜睨著我,“……所以說,你出去亂晃了一天,就隻得到這些訊息?”
感覺到他語氣隱帶輕視,我有點不高興,是沒好氣地回:“怎麼,你嫌太少了嗎?”
似察覺我語氣不對,洛子決瞅了我一眼,唇角一勾,卻是笑答:“我哪敢。”他人坐正後,便抓了一把瓜子放到我手中,“隻是你說的那些消息我老早就打聽過了,是也沒能激起什麼新鮮感。”
聽這什麼話,儼然就是在嫌棄嘛,我不由冷哼一聲,是頗為不屑地嗑起瓜子來,“那你呢,一整天下來又打探到什麼了?”
洛子決卻是衝著我笑笑,“我還在放長線,等著釣大魚。”見我挑高了眉,他解釋道:“雖說你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精神實在叫人好生敬佩,但真正聰明的人,是絕不可能什麼事都自個兒下海親自去做的,他得躲在暗地裏,培養好一些能用的人才,幫著他明爭,而且他還得辯清好腦袋裏的思路,隨時保持澄明,不被煩心事弄亂,免得被人暗鬥。”
聽他講了那麼一長串,結果就是在拐彎誇自己聰明嘛,雖然這是事實,但我還真不想承認,拍了拍手中的瓜子屑,我斜他一眼道:“你既然那麼厲害,怎麼就不多把些技巧教教我?還老是晾在一旁看我耍笨……”我話越說越覺得莫名哀怨,頗為委屈。
怎料我這怨念卻是惹得這家夥笑出聲來,見我揚眉瞪他,洛子決這才收斂了神色,口吻正經地道:“這種事我可沒法子教,因為我這人是不會給魚或魚竿的,我隻會放任著他,適者生存,看他如何自行找到屬於自己的方法,學會怎麼不再挨餓。所以你必須靠你自己,找到屬於你自己的方法才行。”
“其實我這話很早以前就說過了,”他眼盯著我,乃是輕聲道:“我們在水仙峰的時候,你還記得嗎?”
聞言,我仔細想了想,依稀對這句話有印象,這便點了點頭,看他微微彎起唇角,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這樣逕自地舖起床來,我也不知哪來的衝動驅使,是開口道:“其實我剛開始真的蠻討厭你的,而且想殺你想很久了,總覺得你又神經又煩,還老愛變花樣耍我,一副就是來整我的機車樣。”
眼瞧洛子決動作一滯,但他也沒生氣,隻是問:“那現在呢?”
我是想了想才答,“現在倒覺得還好,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聽我這答案,他輕笑了一下,卻又是什麼話也沒說地躺下身去。我見狀爬上床,人朝他湊近了些,不免好奇地問,“那你呢?”
洛子決人躺著,本是側過身的,被我搖晃了一會兒,這才轉過身來看我,是一臉無奈地道:“我當時就覺得,你是個鑽牛角尖、疑心病重,又愛生氣又愛抱怨又有點自卑的孩子。”
“不過你有在改變,”他坐起身,見我把瓜子殼隨便擱在桌上,且還忘了把燭火吹滅,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改變的挺緩慢就是了……”
其實我老早就發現了,洛子決這人乍看不修邊幅,實際上則是有潔癖的,他每樣東西都愛整理得幹幹淨淨,晚上睡覺會先鋪床,早上起床還會折棉被,女人儀容整理的活是比我還要講究。除此之外,他每日必做的事就是唸叨我跟督促看書,有時候還會講講大道理讓我開悟學習,儼然就是一副大有為好青年脾性。對於此,我隻能說,這人隻要一正經起來,姑且也是能人模人樣的……
好吧,我顯然必須坦承,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我對於現在的洛子決是感到半驚訝半欽佩的,但這也隻是放在心裏偶爾想而已,基本上我還是對這家夥很鄙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