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滅了燭盞,躺回床上後便閉眼不再說話,我覺得有點不對,於是推了推他問:“那現在呢?你覺得我現在如何?”
“你說現在呀……”他似是開始嫌我煩了,手摀住嘴就是打了個大哈欠,“讓我想想我再回答啊……”他邊說邊翻了個身,背對著我後卻是遲遲不再應話。
我耐心地等待了好一會兒,聽他氣息起伏漸微,這才驚覺自己又被這人給忽悠了,忍住想狠狠掐住他鼻子的衝動,我也跟著翻身,心裏想著他不回應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有興趣去聽,況且他怎麼想的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咧,還是趕緊睡覺比較實際。
好歹也出去外頭走了一整天,人一放鬆,渾身疲倦感便立刻湧至。沒過半晌我睡意即是深沉,意識亦漸朦朧起來,迷迷濛濛之際,隱約有手悄悄攬上我腰間,溫熱柔軟的身子緩緩貼上背來,對於這種異樣觸感,我下意識就覺得不習慣,翻過身就想去用力推開,可興許是太累的緣故,我手舉起來根本施不上力,反倒被握了個正著,就這樣一把牽回了棉被裏。這感覺實在是太陌生奇怪了,我是立即蹙起眉頭把手抽出,幸好這掙紮並沒有耗費我多少力氣,古怪感一消失,我整個身子是一下子就放鬆了不少。後頭被股溫暖感包圍著,雖覺得有些怪異,但著實是跟跌入雲朵一般的軟綿舒服。驀地,隨著一聲輕歎,有和緩而低柔的嗓音靜靜地傳入了我耳畔:“……我覺得,你現在雖然沒有到很好,但你以後一定會變得更好的。”
“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堅信著的。”
我覺得那聲音是離我越來越遙遠了,模模糊糊中,誰好像又笑出了聲來,到了最後似乎是這樣輕輕低喃著的:
“……小母兒,願你一夜好眠無夢,晚安。”隔天清晨,一早醒來,我隻覺得神清氣爽,頗有精神,一掃昨日低落,心情莫名大好。
坐起身子,大伸懶腰,正大口吸著空氣,卻被一股熟悉怪味弄得渾身都不太對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循著味道來源看去,這光景一入眼簾,我便徹底驚呆了。隻見洛子決人坐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麵前正是個大開的梳妝匣,他一手捧著半開的胭脂盒,另一手則是翹起小拇指,指尖還撚了幾抹紅豔,眼看就是要往唇上塗去。
不過這動作進行到一半,他似是察覺出什麼動靜,便逕自地回過頭來,一見我瞪大眼盯著他直瞧,麵容也是一愣。
“你、你……這變態……”我渾身顫抖著,手指著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太過震驚還是太過火大,整個人講話都不利索,“沒、沒事化個什麼紅妝……難不成真把自己當娘們了嗎?果、果然就是個女裝癖!死娘砲!”
聽我這樣喊罵著,洛子決又是一呆,再開口便是一臉莫名地道:“小母兒你在胡說什麼呢,誰要化妝了……”見我目光落在他沾著的指頭上,他輕輕啊一聲,是立即恍然,旋即便是一長串地低頭悶笑,笑得腰都有些打直不起來。等笑夠了,他人才朝我走來,沒等我來得及躲,洛子決一手飛快鉗住我肩膀,另一手的小拇指就這樣橫豎在我跟前,他乃是認真問道:“你覺得這胭脂氣味如何?”
“——我沒事聞這個幹什麼!你神經啊!”我大怒,眼下第一反應就是要把他手推開,不過這推到一半動作不免遲疑了下來,“咦,這味道不是……”
“你也是記得這味道的吧,”洛子決收回了手,便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我們這一世醒來後,那家青樓廂房裏特有的胭脂水粉味。”
“聽探子打聽來的消息道,原來這胭脂也是從石岩城買來的,承德公主擱在以前是非常喜歡,可自和離後就不常用了,所以私以為,這胭脂是頗有問題的。”
“可我隻覺得這味道頗為薰人……”我不適地咳起嗓子,覺得有種被嗆到的感覺,是忙捏起鼻翼,拚命往洛子決那處搧風,好讓那味道離我遠點些,“所以你方才隻是在聞味道而已嗎?”
“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麼?塗胭脂嗎?”
洛子決見我如此作態,又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取了把手巾沾水把胭脂卸去後,人就是坐在我身側,見我蹙緊眉頭,有些戒備地打量著他,他臉一垮,兩手摀心做起了傷心貌,語氣怪可憐兮兮地,“小母兒剛才一劈頭,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直讓大叔頗為難過,胸口一挨疼,琉璃心就有些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