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尉遲楓神情一愣,似無反駁之意,她嘲諷地笑了。
“攝政王是不是也認為,我一名青樓女子,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堂堂皇子殿下要寵幸我,我應該感恩戴德!”她眼眶含著淚水,悲痛地望著尉遲楓“淪落青樓非我所願,我堅守賣藝不賣身,可在你們男人眼裏,這並沒有差別不是嗎?難道青樓女子就不能潔身自好,就不能尋得一心人嗎?!”長久來的壓抑,宣泄而出!
她一聲聲的控訴,都像把利刃,狠狠劃過尉遲楓的心。他以為關於她的事,他皆清楚明白。他以為她是小烈的寵姬,他以為她愛著小烈,可這些,在聽了她的話後,都出乎他意料。
他垂眸蹙眉“是我糊塗,我以為姑娘與小烈情同意合…”
看著她眼裏鬥大的淚珠,簌簌流下,傷心痛苦的模樣,他輕歎“罷了!不該與姑娘談論這些,徒惹姑娘傷心,冬晴!”
“奴婢在!”冬晴推開房門,站在外頭聽候命令。
“好生照顧姑娘。”他不舍地看著在床上哭泣不已的人,帶著極沉的腳步離開。
淚光中,凝視尉遲楓頭也不回的背影,她的心像要窒息般,沉重且無法喘息。她緊咬著下唇,任憑眼淚滴落。
“姑娘莫再傷心,小心哭壞身子!”冬晴在一旁勸著。
她聽不進,即便聽進也做不到,她不隻為昨夜的事生氣難過,更令她痛苦的是,她以為尉遲楓不會同尉遲烈那樣輕視她,卻不想…
冬晴見她難過,也安慰不了她,便靜守在屏風外,直至聽聞不到啜泣聲,才入內查探。
或許是淚水哭盡,她失神的窩在床角,冬晴倒了杯熱茶,遞到她麵前“姑娘,喝口水吧!”
她眼神呆滯,啞著嗓子問“冬晴,我為何會在光華殿?”
“這…奴婢不知。”
她虛弱的扯著嘴角,無力地說“冬晴,你是欺我無知嗎?你是攝政王的隨身侍女,這宮裏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真想瞞我嗎?”
“若說清楚,可讓姑娘心情好些,奴婢願說。”冬晴見她點頭示意後,緩緩道出昨夜的一切。
“夜裏,王批完奏章後,到花園賞月,奴婢並未隨侍在側。未到半個時辰,奴婢見王沉著一張臉回來,懷裏抱著姑娘,急喚奴婢取衣替姑娘更衣”冬晴停頓了一會,彷佛在猶豫該不該繼續說下去,忽地下跪“姑娘,奴婢侍候王多年,未曾見王臉色這樣沉重。夜裏,姑娘睡不安眠,是王守著姑娘一夜,早朝前才離去。”
她內心一震,原先記不清的記憶逐漸在腦海裏湧現,是啊!當她以為她逃不了時,尉遲楓出現在她眼前,她卻驚恐過度暈了過去。在睡夢裏,夢靨不斷的糾纏,當她無路可逃時,她依稀聽到喃語,要她放心,空氣間摻和著淡淡的龍涎香,平複她不安的心。
自入宮以來,每回遇見他,他總是溫和有禮。不知是何時,他的身影在她心裏下了烙印,他總能撫平她心中的不安。可她在悲痛中,傷了他的心。
“我…錯怪他了…”她猝然流淚。“不…我要去找他…”她撐起身子想下床,無奈雙腿使不上力,人跌落在地。
“姑娘你沒事吧!”冬晴驚得上前察看她是否受傷。
“這是怎麼回事?”尉遲楓不知何時出現,蹙眉低斥著。
“奴婢該死!”冬晴低著頭不敢看向尉遲楓。
“不是冬晴的錯,是我堅持自個下床。”她無力地靠著床腳,替冬晴澄清。
然而,尉遲楓的雙眉蹙的更深,他大步走上前,將她抱起安坐在床上,見她幹枯的雙唇,語氣裏略帶責備“一整日滴水未進,還要逞能?冬晴,去把粥熱來!”
尉遲楓瞧她臉上淚痕未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轉身離開時,長袍被輕拽著,他順著衣角望去,對上她擔憂的雙眼。
“我都知道,也想起來了。為何要讓自己承受著?”杜嫣然緩緩地說。
尉遲楓震驚地看著她,臉色隨即平靜下來“說與不說,又有何異?”
“是我錯怪王!”她輕歎道。
“無事,我未放在心上!”尉遲楓唇角含笑,目光柔視著她,將她的手放入被中。“待冬晴熱好粥,趁熱些吃。”
不知為何,明明尉遲楓就在她眼前,她卻覺得離她甚遠,彷佛他這一轉身將永遠離她而去。若錯過今日,往後還有這般機會對他訴說嗎?還未細想,她已脫口而出“隻緣感君一回顧,教我相思朝與暮!”
尉遲楓挺拔的身子一顫,腳步戛然而止,未回身也未開口,像在等待後續的話。
“長廊避雨時,他走進我的世界;荷花池畔相救,我已對他動心;臨風台上一笑,在我心裏紮了根”淚水渲染眼眶,朦朧間看那身影緩緩的轉向她“今生對他已不可能忘,不求君心似我心…”
“你…”尉遲楓一個箭步向前,將她攬進懷裏“定不負相思!”
撲鼻而來的龍涎香,她破涕為笑,此刻能在他懷中,此生足矣!有他為伴,那些噩夢她會堅強麵對。
“王,粥已熱好!”冬晴端著熱粥在一旁候著。
尉遲楓動作輕柔的讓她倚著床,支手取過冬晴手中的碗“讓本王來!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