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獨孤戾經過縮在一旁仍在發抖的獨孤妗時,他發出了隻有她才聽到的嗓音道∶“哼,這麼喜歡那對可惡的雙胞胎,那麼就自己去送死算了。”
獨孤妗抬起臉,一臉茫然地望著獨孤戾的背影,登時眼眶裏的淚又複奪出。
這日秋高氣爽,天空萬裏無雲。
南宮戮手持判官筆莫悲歎,立身於新建的演武場上。新建的演武場上以墨色欄杆圍繞,底下繪有象征蘭國首尾相交的黑蛇,黑蛇圖騰上方還用深黃色的漆繪著草書“若蘭”二字。
站在南宮戮對首是最近被他親自挑選而出的年輕護衛秦雁真,之所以會選上他除了身手不凡外,還有新黨內官員們一致將秦雁真推薦給南宮戮。
秦雁真手裏同樣持著判官筆,筆尖直指南宮戮,忽然大 一聲,判官筆卷起淡褐色的鬥氣,削向南宮戮左肩。
黑眸靜靜凝著秦雁真的動作,煞時南宮戮錯開秦雁真的刀路,騰出左手用力握住柄,內力一輸,判官筆驟然從秦雁真的手裏震落。
南宮戮並未因此而停下動作,他優雅卻又迅速的側開身,閃開秦雁真從腰間拔出的彎刀。
如秋日颯風般的墨色鬥氣卷起漫天枯葉,判官筆朝秦雁真腰間輕輕一掃。
秦雁真劍眉微挑,未有閃躲動作,而是舉起手中彎刀直接接下南宮戮這麼一砍──金屬摩擦聲並雜著不同色調的鬥氣,雜亂的發絲因鬥氣而後頸狂亂飛舞,同時間兩人被刮起的衣袂發出嘈雜的獵獵聲響。
南宮戮勾起唇角,一個側掠便巧妙收了勢。秦雁真眼看主子收了勢,同樣地將彎刀收回腰間,蹲下身拾起方掉落的判官筆。
南宮戮靜靜地瞅著動作中的秦雁真有些出神,雖然眼裏映的是此人的身影,可是腦裏想的卻是現在該在宮中辦公的尚書言梧聿。
想著他說他是女人之事,以及想著要他欲為自己後妃之事。
要說盡快給他一個答複,南宮戮何嚐不願?可就因為自己除了鳳以外的人誰都不想碰,就算是自己親近熟稔的人他也無法接受。
就因為┅┅黑眸裏溢滿了滿腔的恨意,就因為範銘那群舊派,還有和自己年紀其實相同的獨孤戾,逼得他現在立刻就要決定後妃和皇子之事。
言梧聿,如同名字間有個梧桐的“梧”字般,象征著的是純潔而自豪,若要用花來形容一個男子,那麼便是梧桐花。
不過如今以往對言梧聿的印象得全部重新洗牌,他是女子,一個能夠替南宮戮傳宗接代的女子。
南宮戮皺起眉頭,腦海裏登時浮出那日言梧聿強吻自己的畫麵,熟悉的味道忽然溢滿口腔,唇口麻痹著他的腦神經┅┅
我在想些什麼?!南宮戮猛地回神,發現自己早已紅了雙頰,趕緊在秦雁真挨向前時悄悄轉過身避了開來。
豈料這一轉,便看到演武場底下有個小官對著南宮戮拱手跪拜,嘴裏說著有事要稟報陛下。
南宮戮雙眉微挑,挨近漆了墨色的欄杆,目光拋上那名小官,“有什麼要事要向朕稟報?”
“回陛下,方才從前線傳來不好的消息。”
聽到這話的南宮戮不禁鎖緊了眉頭,催促小官續言。小官哽了哽喉頭,郎聲道∶“ 國不理會我軍的勸導,持續騷擾我國邊境,前周突破了劉將軍坐鎮的壺口關,占領了邊境的紇、 、剈三座小城。”
南宮戮早已麵色發白,他沉吟一聲,隻聽到早已站在南宮戮身旁的秦雁真難掩驚訝之色,竟脫口道出∶“怎會是這般情況┅┅”
南宮戮手抵著發著冷汗的額間,緩緩搖了搖頭,泛白的唇口冷然道∶“傳旨,下午令百官前往議政堂與朕議事。”
“遵旨。”小官拱過首,轉身離去。
現在┅┅又能讓範銘那些舊黨找到一件事逼他決定後妃了。南宮戮憑著欄杆,夾雜複雜情緒的眸子仰望晴空中那顆渾黃的秋日。
*
下午未時,南宮戮便在議政廳內會見若蘭百官。
甫才踏上高堂,側立在左邊最前首的範銘忽然跪地磕頭並高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也跟著範銘跪首高喊著“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戮很是驚訝,範銘怎會突如其來的奉承起他來。可那張秀氣的臉仍舊麵無表情,黑眸冷冷地瞅著底下跪拜在地的官員們。
“都起身罷,今天朕是來和各位議事的。”南宮戮翻開衣袂,扶著龍案坐了下來,在此同時百官們也紛紛站起身。
“怒老臣直言。”
南宮戮話都還沒開口,範銘便拖著沙啞的嗓出了列,他在中央鋪著暖黃色調的地毯上單膝跪地並拱手。
站在南宮戮身後的言梧聿原本想開口指責範銘,卻被南宮戮的眼神給製止。
“範太傅,朕什麼話都還沒講,你就有話要告訴朕了?”薄唇吐出的話語雖然聽來沒有任何起伏,可實際上卻是字字有如芒刺抵在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