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勾起刃鋒朝天一指,反射豔陽照下的光芒。
“喝。”
中性的嗓子回蕩在隻有兩人的後宮庭院,許鳳金眸勾著陳桓的視線,舉著湛軍側連數翻,劍光殺氣憐利,而被風刮起的連飛衣袂如同翩翩彩蝶。
在那瞬間,陳桓似乎從許鳳身上看到除了身為女子的陰柔,還有男子的剛強。
“喝。”
又是一聲渾厚呐喊,震動了在矮牆上正在啄食的小麻小雀,嘰喳聲伴隨振翅聲響遠離此地,而在中央舞動的人兒的目光始終沒有移向他處,始終注視著凝望著自己的陳桓。
‘隻要陳桓消失,我就任你處置。’
目光瞅著陳桓的許鳳腦海裏突然浮現黃尚的話語,手中握著的湛軍不禁微微一震。
她的使命就是要殺了眼前這個凝著自己的男人,她會待在這裏,唯一的目的便是如此。
該是這樣子的──許鳳微咬有些發白的下唇──所以她不能對他萌生殺意以外的情感。
白皙的麵頰上落下粉汗,在劍光與陽光的反射下,映入陳桓眼簾。
這個女人,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可是那雙眼,卻很粗心的透露出她底心內的複雜情緒。
陳桓瞅著,內心思忖。
雖然說這女人是黃尚的部下,不過在於隱藏自己心思的部份,還是與她的主子差了一大截呢。
忽然一陣風掃過陳桓顏麵,陳桓將視線對準正前方,正視得湛軍劍鋒夾帶劍氣逼入眼簾,就如同之前那場晚宴、在中央舞著的許鳳突然水袖一甩,持著湛軍直指上堂的陳桓那般。
“你這次怎麼不接了?”
許鳳盯著陳桓逐漸露出笑容的臉,有些納悶。
“你第一次就傷不了我,輪得到第二次麼?”
語方歇,許鳳隻覺握在刀柄上的手微微一沉。下一秒,她瞪大雙眼,瞅著自己握著湛軍的手上,已被一隻大掌覆蓋。
“看你方才的舞姿,果然是刺客。”
男人的嗓子夾雜笑意,伴隨熱氣撲上耳後。
陳桓立身在許鳳後首,右掌覆著許鳳握著寶劍的手,掌心所帶來的溫度,頓時間讓許鳳驚得鬆開手中寶劍。
不過湛軍並無落地,而是落上陳桓伸出的左手掌心。
“你┅┅”
看著陳桓的右手仍舊緊緊握著自己,許鳳發現自己的耳根子不禁一陣燥熱。
雖然她心中隻有黃尚一人,可是陳桓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英俊男子,沒有多少女人會在視過他以後不為之傾倒。
“放開我!你自己說過我隻是┅┅”“隻是我的藝妓,我知道。”
這句話甫剛說畢,陳桓立刻鬆開許鳳的手,與她擦身時順道拾起落在一旁的墨色劍鞘,將湛軍收入。
看著陳桓的背影朝著後宮廂房那頭走去,許鳳皺著眉頭,在原地躊躇幾秒後,還是隨著他的腳步跟了上去,刻意忽略到方才胸臆傳來令她感到驚惶失措的心跳聲。
“陛下!”
“陳桓。”
正才踏入廂房內,後首的許鳳甫剛啟唇,立刻被把湛軍擺上牆麵而後轉身的陳桓冷聲糾正。
“我┅┅不習慣┅┅”
看著許鳳垂下首,雙唇囁嚅,陳桓瞅著瞅著,嘴角竟意外勾了笑。
“久了就會習慣。”
大掌落上她的頭頂,像是哄孩子般的輕輕拍了又拍,許鳳睜著眼抬起頭,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你┅┅別把我當個孩子!”
“嗯?就年齡來看,你對我來說還真隻能算個孩子。”陳桓放下右掌,反過身憑著茶幾而坐,“好了,你剛才叫住我是想問什麼?”
“你剛剛說了那句‘果然是刺客’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目光瞅著臉色有些發白的許鳳,陳桓的眼突然多了些許謔意,“喔,你是不希望你是刺客的身分被黃尚知道麼?”
“黃尚”二字像是利刃般劃上許鳳心頭,金色的眸忽然間閃過一陣慌。
瞅著臉色驟變的許鳳一眼,陳桓冷冷哼了一聲,證明他所言不假。
許鳳欲要開口解釋,隻見一名女官從房門口現了身,朝著裏邊恭敬一拜,小巧紅唇一啟,“陛下,已將詹姬迎入宮中。”
“朕知道了,下去罷。”陳桓擺手,語氣冷漠,就連眼角餘光瞥都沒有瞥那名女官一眼,然那名女官也沒說什麼,輕輕一揖,便踏著蓮步消失在門口。
許鳳愣愣地看著已然空無一人的門前,遲了幾秒,才將視線返回陳桓身上。
“┅┅你有興趣麼?”
陳桓邊說,邊拿起茶具準備泡茶。
許鳳眉間微挑,憑幾而坐,“為什麼我會有興趣?”
陳桓的目光沒有對上許鳳,而是慢條斯裏得將早已備好的滾水倒入茶壺內,一股清新的茶香立刻彌漫整個廂房。
“陛下,回答我。”
“同樣是女人,你沒興趣麼?”唇角勾著笑,笑中有著如同茶香的芬芳。
金眸眯成一條細線,察覺到陳桓語句中夾雜何意讓她心頭有些不快,可是卻又不好開口反駁什麼。
陳桓將泡好的茶遞給許鳳,看著許鳳沉著一張臉,倚著臉的陳桓不禁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