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隻能以眼神無言抗議,接過茶杯的手顯得不甘不願。
“如果是個多才多藝的美人就好了。”
紅唇原要將茶飲入,卻在那刻吐出這樣的話語。
陳桓嘴上擒著笑,揚了音,“喔?怎說?”
“這樣你就不需要到後宮來見我了。”
“這樣好麼?”陳桓邊笑邊搖了搖首,繼續為自己已空的茶杯添茶,“你可是黃尚推薦的呢。”
聽到陳桓這話,許鳳登時內心一緊。
對了,她不該還在這種時候還說出這種無意義的話語,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唯一一個──殺了陳桓──所以她一定要取得陳桓信任,最好是得到他的寵愛。
‘做了陳桓的藝妓,理當不被臨幸才是。隻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要盡你所能迷惑陳桓,最好是讓他徹底迷上你,國公主雖然名義上是陳桓的妻子啦,可是我有自信你能贏得過她。’
瑟縮在冰冷懷抱裏的許鳳仰著臉,目光瞅著笑得可怖的黃尚。
‘這樣要殺才容易,啊┅┅被對象捅一刀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你難道不想看看麼?看看陳桓擺出那樣的表情。’
黃尚的話在許鳳的腦裏浮現,許鳳輕輕抽了口氣,麵上表情凜了下來。
“反正後日就見得到了,不是麼?”
陳桓頷首,“那麼你已經準備好要表演什麼了麼?”
“不會再是劍舞。”許鳳嫣然一笑,這抹笑讓陳桓頓時愣了一下。
陳桓發現許鳳的目光正滯留在自己臉上,眸子頓時微掩。
“怕會嚇到國公主。”
“嚇到也不打緊。”
“說不定會因此逃回她的國家,這樣不就失去和親的意義麼?”
“契國毀了,你也無處可去罷?”陳桓失了笑,舉杯一飲而盡。
然許鳳內心卻暗自冷笑,死了陳桓契國同樣毀於一旦,不過她仍可和黃尚兩人踏上這個毀滅後重生的新興國家。
夏日微風將庭院的蟬聲送入房內,配著手中溫茶,頗為愜意。
隻是心中想的事情搭著此刻光景,未免有些諷刺。
再次將目光投上陳桓,隻見他垂著眼簾,目光向下,思考中的臉略顯疲態。
“陛下要休息了麼?”
陳桓輕輕搖首說了“不”字後便抬起臉來,“等會還要批改奏章,然後還要處理一些婚禮的雜事。”
許鳳頷首,接著微笑道,“那麼┅┅”
“你就專心想著後日的表演罷。”
陳桓手抵著微蹙的眉心,站起身往房門口步去。
望著他拿起湛軍的身影,許鳳不禁思忖,不曉得方才垂首時想到了什麼樣的事,才讓他眉頭緊皺?
直到陳桓的衣角從房門口消失,許鳳這才驚覺應該恭送對方離去才是。
許鳳慌忙手案茶幾起身,快步往房門口而去。
“陛、陛下!”
在長廊上的陳桓聽到許鳳的聲音,緩緩側過首,那張俊臉上的神情仍舊蒙著一股陰鬱。
“嗯?”
被陳桓那般眼神一注,立身在房門外的許鳳不曉得為何登時臉頰刷成火紅,口氣也變得支吾。
“妾、妾身恭┅┅恭送您!”語畢,許鳳趕緊彎下纖腰。
在廊上一端的陳桓看著許鳳的身影,唇角若有似無的勾起笑,可是那笑很快就從他的臉上消失。
“嗯。”應允的字說的極輕,要不是四周蟬聲忽然乍歇,四周一片靜寂,許鳳是不可能聽得到陳桓說的這個單詞。
臉甫昂起,隻見陳桓的殘影從自己眼框中離去。
許鳳右手緊緊揪住衣裳轉身返入廂房,不明所以的心跳讓她的臉上寫滿困惑和惱怒。
“要得到他的寵幸,又要讓自己不投入感情┅┅”
坐在茶幾前的許鳳雙手揪著發絲,目光凝望眼前這些方使用過的茶具沉聲呢喃。
在腦海中浮現的,是陳桓嘴角勾著笑意,舉杯飲茶的臉龐。
這對年方十七的女子來說,真的太難、太困難了。
月方中天,些許星子做了陪襯,銀光灑上撰有“將軍府”三字的朱色門前。
“上次能和你這樣麵對麵飲酒,是什麼時候了呢?”
將軍府內,手持著酒的盲眼男子聞言,莞爾一笑。
對首的邱司邊說,邊將手邊酒觴內的溫酒一飲入腸。
“很久了呢┅┅自從陳桓陛下建立契國以來,就不曾這樣對坐而飲了呢。”
提及過往,酒酣的邱司不禁黯然神傷。
不能視物的懂雖然見不著邱司此刻的表情,不過他能從周遭的氣氛來判斷對方此刻的情緒。
他輕聲歎了口氣,舉杯而飲。
“以後就不會再兵戎相向了罷┅┅”
邱司說這話的眼神有些迷茫,愣愣的望著倚在案桌上、握著酒觴的右手喃聲。
“你們也同樣收到吳雲的‘朝貢書’?”
懂沒有回答,隻是默默點頭回應。
“可以說是若蘭王朝給了我們兩國同盟的契機麼?”懂說著,失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