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十八章 違心(下)(1 / 3)

她知道她此刻心中,正在哀鳴。

“是的,黃大人。”

“你┅┅”

“本人都這樣說了,臣想陛下您也就別這麼拘束了罷?嗯?”

“違心!”

陳桓冷冷拋下二字,欲要經過黃尚離去,卻被黃尚伸出的左手擋住去路。

陳桓揚起眉梢,眸子覷著黃尚,嘴角勾著怒意,“做什麼,愛卿?”

“不是說了她需要您麼?何況這麼久沒見麵了┅┅”

“朕已經有妃子,你還┅┅”

“鳳,過來。”黃尚斷了陳桓語句,別開視線並搖了搖首,令坐在茶幾那頭的許鳳過來。

許鳳別無他法,隻得慘著一張臉,默默走到陳桓身後。

許鳳身上獨有的氣息緩緩從身後散發出來,潛入陳桓的腦神經。他冷著臉,皺緊眉頭,不發一語就要推開黃尚離去。

忽然許鳳伸出右手,扯住陳桓欲要離去而揚起的寬袖。

“你┅┅”

“鳳,去把房裏的琴拿出來,給陛下彈奏一曲罷。我要回府去處理一些事情。”

許鳳沒有作聲,隻是沉著臉,揪者陳桓衣袂的手指愈發泛白。

黃尚笑著,殘忍得笑著。寵溺的目光瞅著僵在門口的兩人,而後轉身,黑色長發在靜滯的空氣中,像朵盛開的墨色茶花。

“先告退了。”

黃尚的身形已然從房裏消失,可嗓音卻仍縈繞在廂房內,久久沒有散去。

隻有一男一女站在廂房口,沒有作聲、沒有動作、沒有表情。

鎖窗外,幾隻鳥雀飛過,嘰喳聲和著愉快的歌曲。

“你也和他一起欺騙我麼?”

陳桓終於轉過身,隨著身形移動,袖口上許鳳的右手同樣也被掙了開來。

許鳳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撞上陳桓胸膛,卻再下一秒瞬間反應,頓了腳步,抽回軀體。

“黃大人說的┅┅是事實。”

許鳳抽了口氣,仍然不將視線對向陳桓。

“是他認為的事實,還是你認為的事實?”

隻聽得到空氣中,隱約夾雜著沉重,壓得許鳳喘不過氣息。

“┅┅陛下,讓妾身為您奏一曲罷。”

許鳳低吟著,仍然低著頭,舉起手朝陳桓揖拜,也不管陳桓有沒有意願,逕自反身進入黃尚房內。

她從裏邊拿出黃尚的七弦琴。和許鳳的金凰琴不同,黃尚的墨蛇琴身漆黑如墨,上頭刻著一條又一條列嘴吐信的毒蛇。

抱著琴的許鳳隻感墨蛇琴寒冷如冰,就像黃尚給的擁抱一樣,凍結她的一切。

許鳳默默在茶幾旁架起琴,接著起身準備淨手焚香。

眼角餘光看到站在廂房門口的男人,如今已經走到她正在燃香的角落身旁,像是一張令人喘息不過的網,束縛受了傷的鳳。

許鳳沒有開口。

她寧願他開口說一些惡毒的話語,也不想他用這種沉默折騰她的心。

“你是不是瘦了?”

在火光燃上柱香,白煙嫋繞,許鳳站起身時,聽到身後的陳桓啞著嗓子,開口問道。

“有麼?”

許鳳轉過身,終於目光迎上了陳桓。

許久不見,陳桓那張冷然的臉和當初在後宮見到時仍然一樣,隻是從那張臉上看不到新婚者該有的幸福,而是一曾又一層包覆著難以言喻的絕望。

那雙眼,探不到最裏心的情緒,無論是陳桓、還是許鳳,都無法從雙雙寫滿情緒的眼中,猜到對方此刻內心的想法。

薰香白煙縈繞著相互注視的兩人,彷佛這一凝,便希冀這刻,即為永恒。

許鳳悄悄移開了視線,如貓般踩著輕步回到墨蛇琴前,殊不知在她移開視線的瞬間,陳桓的在寬袖底下的手微微抽動。

“錚。”

指尖在琴弦中一挑,短音抖顫而出。

陳桓站在角落,沒有打算移動到許鳳麵前,卻也讓許鳳暫時鬆了口氣。

如果陳桓就坐在她對麵聽她彈琴,她怕一曲未了,恐怕會先喪了心誌。

她緩緩闔起眼,輕輕吐了口氣。

接著,是一傾而的快速輪指滑音充滿廂房,像是立身於萬丈瀑布之上,又像立身於萬馬奔騰的草原之間。

許鳳指尖一挑,壯闊的音調登時反轉,一股宛若從地府幽冥的詭異音域從指尖下的黑弦撥出。

那種從冥府而來的音律,像是索命的鬼魅,夾雜刺骨的陰風,淩虐彈琴者的內心,同樣也淩虐著聽琴著的心。

冷汗和恐懼,竄滿兩人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頭。

“夠了。”

陳桓皺著眉頭走向前,手掌附上雕著毒蛇的琴身,冰冷的觸感讓他眉頭更加緊鎖。

許鳳收回手指,恭謹的置在腿上。

眼皮微垂,長睫毛遮住的目光凝鏈。

“是黃尚的曲子罷?”

許鳳沒有回應,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陳桓一臉難受的別開視線,沉默數秒,又轉了回來。

“為什麼要這樣?”

陳桓說著,語氣倉促,他望著許鳳,瞳孔散出複雜的光芒。

“妾身不懂┅┅”

許鳳的話,被陳桓毫無預警的動作給應聲聲打斷。

陳桓壓在黑蛇雕刻下的手舉起,站起身的同時抓住許鳳放在大腿上的手,將纖細的許鳳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