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陳桓躺在原本屬於她位置的床鋪,此刻他穿著龍袍睡在這張床上感覺十分突兀。
她苦笑,看到陳桓的雙眼是緊閉的,果然方才是自己的錯覺。
心裏頭想著要自己可以反身離開,可是許鳳卻像被釘子釘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此時此刻,四周靜的可以,靜到可以清楚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許鳳挨近床鋪,兩雙手悄悄探了過去,指間又再度觸上那張好看的雙頰。
陳桓的雙眼仍就緊閉,沒有張開。
她深怕陳桓又會向方才那樣裝睡,所以還試探性得戳了他的臉幾下。
沒有反應,就連藏在眼皮底下的眸子也沒有動靜。
她忽然發覺到,自己好像不曾用這種角度看過黃尚,是否因為黃尚堤防著她。
應該是說,黃尚從來不輕易相信任何人。
而陳桓,契國皇帝,竟會如此毫無防備的┅┅
許鳳目光瞅著陳桓的睡臉,接著向是被某種引力吸引般,將唇湊了過去。
褐金色的發絲在耳畔垂了下來,絳唇輕輕覆上了陳桓的臉頰。
衣物摩擦聲漸行漸遠,原本躺在床鋪上的陳桓緩緩睜開了眼睛。
‘┅┅抱歉,陛下。’
黑暗中,那雙深藍色的眼,閃爍著光芒。
外頭月已從中天處斜往西邊移去,幾個小星星伴在月亮旁,對著許鳳親昵地眨了眨眼。
她麵露苦笑,回首看向走廊盡頭處,陳桓此刻所帶的那間房。
她還有一個地方能去,應該是說,該去的地方。
去邱將軍府。
她在將軍府門前,遇到邱司的貼身護衛楚然。
楚然手按著腰間寶劍──雖然他從一開始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動作,不過許鳳總覺得他在看到她時,按劍的力道似乎大了些。
“有事麼?鳳小姐?”
“你知道我?”
“要我說,‘久仰大名’這四字麼?”楚然冷笑。
“那倒是不必。”許鳳以微笑回應,楚然這種護主心切的態度她自然清楚,她甚至能夠從他的身上隱隱約約看到自己的影子。“既然你知道我,那麽應該就好辦了。邱將軍在麼?”
“你要做什麼?”
“我來找邱將軍。”許鳳以盡量聽起來禮貌的口吻開口。
“我問的是,你要做什麼事?”
“跟你無關罷,你隻要┅┅”
“鳳?你在門口做什麼?”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許鳳露出勝利般的微笑,而楚然則是麵容一沉。
“大人。”楚然將按劍的手收回,在胸前抱拳道。
“楚然,你為什麼┅┅”
“小的隻是在做例行的審查,並不知道她是將軍您認識的人。”
“算了,反正你都來了,那就沒事。”許鳳對著楚然和邱司露出笑容,雖然她心裏頭相當厭惡此刻這種虛偽的笑。
楚然飛快得瞪了許鳳一眼,接著從門旁退了開來。
“進來罷。”
許鳳點頭,跟在邱司身後,進入將軍府。
今晚,還要繼續讓他更加相信自己才行。
走在邱司身後的許鳳能聽到此時此刻,不曉得在哪處,發出高亢的鳥啼聲,聽來令人寒毛豎起、不寒而栗。
望著窗外下的美麗的雪花,黃尚啜飲一口手中溫酒,露出淺淺的笑容。
而在室內的,不隻黃尚一人,還有巍國皇帝司空汶,以及其大將軍慕蓉凱音。
“真的是勞駕你們,其實你們隻要派人、例如那兩個體貼的小朋友,要我到你們宮中就可以了,不是麼?”
黃尚笑著,伸手指了指站在角落、露出天真笑靨的仆役,也就是當初替他引路的少年少女。
“或許是朕比較喜歡自己親自走一趟,又或許,是不想引狼入室。”汶帝露出淺淺的笑容,舉杯啜飲黃湯。
“那麽,經過兩天兩夜的討論,帶來什麼好消息?”忽略掉“引狼入室”這句話,黃尚啟口問道。
“嗯┅┅你想聽什麼樣的答案?”汶帝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可語氣卻像外頭下著的雪一樣冰冷。
黃尚搖首,發笑,“您怎麼說這種話,我要的答案就隻有唯一那麽一個。”
“如果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呢?”汶帝說著,語氣愈發低沉。
“那麽很抱歉,就請您死在我手裏罷。”
黃尚話才剛說完,那把鐵笛又再次出現在他的頸子上頭,不過他卻仍舊不為所動,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話語。
“就算你在笛身上抹了蠱毒,對我而言是無效的。”
“你┅┅”看著慕容凱音麵露凶光,黃尚隻是聳聳肩,繼續望著麵首的汶帝。
汶帝輕聲歎了口氣,示意慕容凱音將武器卸下。
“的確,朕料到你會講這種話,而且並非玩笑話。”
如果不答應,你就會殺了我們,是罷。
“是啊!汶帝您也清楚,您們兩個要對付我一個是不可能的,即便有躲在屋外那些宮廷禁軍,也絕對沒有我出手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