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群人趾高氣昂的走了,北妍不知為何鬆了口氣,原來她這麼害怕,害怕在墨台瑾眼裏,權勢比她們重要。
“各位叔叔嬸子,來來,進來坐會。”北妍出來,招呼圍觀的鄉鄰。
熱鬧看完了,眾人拍拍屁股,也就都散了。
“丫頭,你們這是鬧的啥事?”北母不明就以,氣的直戳北妍的額頭。
北父倒是看明白了,煙抽的“啪嗒,啪嗒”響。三妻四妾,既然嫁進皇家,這些,就得麵對啊!
他突然發現,平淡的生活也挺好,比勾心鬥角要好,如果,如果女兒將來和那些人一樣,在後宅的大染缸裏,變得……。
北父揉了揉酸澀的眼眶,他突然想不下去了,女兒,那麼好的女兒,該是不會的吧!
“妹夫,那個衣著華麗的姑娘是你的……妻?”北武有些遲疑的問道。
本低著頭靜靜坐在椅子上的墨台瑾,猛然抬頭,犀利的眼神直指北武,一字一句道:“我墨台瑾此生隻有一個妻,那人名叫北妍。”
看到他的反應,屋裏的人都嚇了一跳。聞言,北妍嘴角彎彎,今日心裏所有的鬱悶,隨著他的一句話煙消雲散。有這句話,她就放心了,真真的放心了。
而北家眾人也因為他的這句話,也徹底放心了。
“丫頭,唉!這……”送他們出門的時候,北父落在最後,拉著北妍不住的低聲歎氣。他還是感覺這心裏呀,空落落的,總感覺,會有啥事發生。
“唉呀,爹唉,你女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何況,墨台瑾是太子,他和女兒的婚事不是他太太太太太太太爺爺早定好的嗎?”北妍笑著開解這個擔心女兒的父親,她自己又何嚐感覺坐立難安呢!
“傻丫頭,天命皇後之事,萬萬不可說出去,不然你會有生命之險啊!”北父嚇得臉色都白了,蒼老的身子劇烈的抖動。
“嗯嗯,我知道了,保證不說,保證不說的。好了,爹,快回去吧。”北妍笑著揮揮手,目送著北家眾人離去,北妍才轉身。
墨台瑾椅在門框無一絲表情,整個人看上去像個雕塑,北妍嚇了一跳。
“哎,不會被你那個什麼表妹嚇到了吧?太子殿下。”北妍笑著去拉墨台瑾緊繃的臉,“幹嘛啊,像個小老頭。”
一把打落她的手,墨台瑾冷著聲音,“敢摸本宮的臉,反了你了。”
北妍目瞪口呆的看著墨台瑾回屋,好半餉指著他修長的背影,“哎呀呀,墨台瑾,你給我端太子的架子了是吧!你今晚給我睡書房。”
“哼,睡就睡,我今晚和兒子一塊睡。”墨台瑾仰頭,哼了一聲,像個鬥勝的孔雀般,邁著大步去偏房找兒子去了。
北妍一時哭笑不得,墨台瑾竟然跟她開始耍小孩子脾氣。
“娘。”屋子裏的北子豪不明就以,琥珀色的眸子望望他娘,又望望他爹離開的背影。
“沒事兒,沒事兒,豪兒今晚跟娘睡,娘給你講故事,很好聽,很好聽的故事呦。”
北妍剛說完,北子豪還沒來的及回答,偏房就傳出墨台瑾清冷如泉的聲音,“北子豪,你過來。”
“是。”北子豪對他娘無奈的一笑,“噔噔噔”的跑了過去。他也是很想聽故事的,也很想和娘一起睡的,奈何爹是個醋壇子啊!
北妍瞬間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好吧,沒人要我,我自己睡。”轉身,回屋,睡覺。
夜半,偏屋。
孩子們都已經熟睡。
月華流瀉,屋裏挲白。
墨台瑾仰著頭,目光木訥的望著天花板,像是一座雕塑。母後,父皇,燕京,記憶遙遠的似乎都要忘記。
他墨台瑾大燕尊貴的七皇子,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父皇母後待他與哥哥是不同的。
父皇會手把手的教哥哥寫字,對他卻不聞不問。母後會在哥哥受寒之後,整夜整夜的陪著他,而他病的快死的時候,也無人問津。
哥哥會在不背書,貪玩後,會把一切罪責都推給他,夾棍打在身上卻疼在心裏。起先,他會委屈的掉淚,慢慢的,他隻會咬牙承受。
後宮,每日都上演著看不見的腥風血雨。
當那些恨母後的妃嬪將一根根針紮入他的指甲,當不知名的毒藥灌進嘴裏,母後父皇冷眼旁觀的時候。他便知道他在皇宮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那一年,他隻有五歲。
大燕皇宮,每個人都知道,七皇子,不受寵。除了尊貴的身份,他墨台瑾活的甚至與那宮女太監無甚兩樣。
不過,也虧的這樣,在那宛如冷宮的宮殿裏,學習兵法,四書五經,練武,安安全全活了下來。
他那時候太小,不知道那不過一個冷宮,卻會有暗格,以及那麼多珍貴的書籍。
十歲那年,刺客行刺,他被母後推出去替哥哥擋劍的時候,他的心……終於死了。
嗯,母後的表情太奇怪,奇怪到,他後來每每想起,心都是針紮般的疼。
那該如何形容呢!解脫?怨恨?還是惡毒?那眼神包含的太多,可偏偏沒有一絲無奈與不舍更沒有憐惜……
他那時有一種錯覺,其實,他不是母後的……親子,卻也僅僅是錯覺。如果不是,她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滿這麼多年,一點風氣不透露呢!
十一歲,得了天花,那個雍容華貴的母後第一次失了該有的冷靜。她緊緊的護著哥哥,對他大吼,“快滾出去,將病氣過給你哥哥怎麼辦,小小年紀心腸竟如此歹毒。”
他就那樣被孤立在大殿的中央,空曠曠的,淒冷的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像是看一個怪物似得盯著他,戒備的,冷漠的盯著他。冷,好冷,幼小的他感到好冷呀!
父皇呢?父皇低眉斂目的坐著茗茶,隻見他揮了揮手,他期盼的以為是叫他過去。可還未等他抬腳,便被侍衛架起來扔了出去。
他是大燕皇子呃,卻像是被丟棄一塊破抹布般的丟了出去。
正午的陽光真是毒辣,不然他那時怎麼會感到眼前一陣陣眩暈呢?
十二歲,父皇冷眼看著母後親自在他的身體裏種下蠱毒。然後,將他一個人推向屍骨如山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