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北妍的心跳跟著幾乎終止。
北妍,我以為你會懂得,休書,休書不過一張白紙呀!
白紙?
主人,那張休書真的隻是白紙,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笨笨虎稚嫩的嗓音似乎在耳畔響起,北妍閉了閉眼睛。
墨台瑾,不管怎麼說,清水灣百十口人的性命,你終究得還。
“睡吧,我們睡吧!”北妍放平了他的身子,溫柔的為他拉好被子,自己環著他的腰,笑容清麗絕美。
血色不斷的蔓延,明黃的錦被,渲染成了醒目的紅。可是,北妍還是那麼眷戀,而又溫和的看著他。
“墨台瑾,你安心的去吧,孩子你不用擔心,我會帶走的,這小小皇宮,還困不住我。”
北妍輕聲呢喃,將他額頭的一束發勾到耳後,“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去哪裏了?”
似是要說給自己聽,“墨台瑾,我一直以為這世間,最悲催的人就我一個,沒想到,你比我更悲催,哈哈哈哈。”
北妍無聲的笑,可是眼淚卻如同開閘的水,怎麼也止不住。
“你可知道,當今皇後娘娘,為何會對你那麼惡毒,心狠。其實,她並不是你的娘親,”說著,她停頓了一下,“哪個娘親會那麼對待自己的孩子呢!”
“墨台瑾,其實,我也不是豪兒和樂樂的娘親。”她陰測測的笑,“我不過是來自現代的一抹孤魂,你知道孤魂是什麼嗎?”
北妍直直的盯著墨台瑾愈發蒼白的臉,一動不動,“孤魂啊,就是,就是什麼呢?”她似乎是想了想,“就是輪回不得,無家無舍的遊蕩的野鬼。”
“可是,他們也確實是我的兒子呢!你看,我如今不就是“北妍”,她不也就是我?”
她似乎是說服自己,又似乎是說服墨台瑾,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日,墨台瑾湊近她的耳畔,冰冷的道,“你不是他們的娘親,不是嗎?”
聲音停了許久,複又響起,“墨台瑾,你知道嗎?我愛了一個人,我恨了一個人,終其一生,我北妍是栽在了你墨台瑾的手裏。”
“可是,你比我還可憐,你的娘親,早就死了,而你,喊了二十二年的娘,不過是你的仇人,哈哈哈哈。”
似是幸災樂禍,又似乎是在心疼,她摸了摸他蒼白如紙的臉頰,“墨台瑾,你還知道嗎?你的父皇,他中了一種毒,嗯,慢性的毒,牽魂引,這毒啊!會讓人產生幻覺,很美的毒呢,皇後不知道呢!這毒用久了,會讓人喪命的。”
“墨台瑾,你在皇宮住了那麼多年,就沒有發現那個冰棺嗎?”
“也活該你被蒙在鼓裏這麼多年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司徒裳,司徒容。”說著歎了口氣,“我原本以為是妹妹擠下馬了姐姐,嘖嘖嘖,原來是我想錯了,司徒容早就死了,活著的是司徒裳,不僅如此,還用了牽魂引,嗬嗬嗬,好有趣,好有趣。”
“墨台瑾,你說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呢?”手附上他的鼻翼,鼻息微弱,恍不可聞,北妍輕輕淺淺的笑了,“其實,墨台瑾你不知道吧,我就是神醫雁北呢!”
“噗。”一口豔紅的血從北妍的嘴裏噴出,北妍搭上自己的脈搏,“嗬嗬嗬,怒火攻心,我有何怒火呢!”
突然感覺脖頸一疼,她還沒來得及想發生了何事,便暈死了過去。
本來猶如死人躺在旁邊的墨台瑾,扶著胸口坐了起來,波光斂灩的眸子望著北妍,“傻瓜,氣也出了,怎麼反倒是把自己氣到了,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自己捅自己一刀,免得你傷心了。”
說到傷心,墨台瑾突然笑靨如花,薄唇彎彎,顯然心情極好,自戀到,“沒想到你對本宮用情至深,不過小小一刀,讓你竟是如此傷心。”
說著,取出懷裏的白玉瓷瓶,倒出藥沫,撒在傷口上,瞬間血止住了,“還記得嗎?這藥還是那次去青樓,你給我的。”
如果有人在旁邊,他肯定會是很驚奇的,小小一刀?墨台瑾是傻得嗎?那可是致命的一刀啊!是對著心口狠狠的刺下去的。
“好好睡會兒吧!我沒事,你忘了,我的心不在這邊,在這邊呢!”說著他拉過她的手,伏在沒受傷的那邊,果不其然,那裏,“砰砰砰”跳動的,可不就是心髒。
“至於你說的,神醫雁北,我當然知道是你,第一眼見到,我便知道是你。”
有的人,不管是分開多少年,容貌有了多大的變化。可是,當再次見到,茫茫人海中,他還是能一眼就認出。
重新換好被子,墨台瑾才沉聲叫道,“暗夜。”
“嗖”的一聲,他的麵前平白多出了一名黑衣女子。
“主人。”
“咳咳咳,去給本宮拿件衣服過來。”
看著跪在地上躊躇不動的暗夜,墨台瑾臉色一沉,聲音冷了些許,“有異議?”
“屬下不敢,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暗門隻有她一個女子,為了北妍的安全考慮,墨台瑾不覺得自己會有如此耐心。
“東,東宮有您的衣服。”暗夜糾結了許久,終究開口道。
她在主子派到東宮的時候,就給她說的很清楚。
“從現在開始,你的主子隻有東宮娘娘一人,你要唯她是從,還有,你不可以越雷池半步,她的一切你不得窺探,隻需要保護她的安全即可。”
主子那個時候的眼神她從未見過,那麼的狠厲,她還沒去的時候,留給她如此警告,讓她不敢再有二心。
是以此時,她才猶豫著,該不該說,東宮是有殿下的衣服的。
“我的衣服?”墨台瑾的心一甜,望著暗夜的目光帶著期盼,語氣猶如孩童得了糖果,竟是連自稱本宮都忘了。
暗夜嚇得差點跌倒,結結巴巴道,“有,還有很多。”
“咳咳咳。”許是太過激動,墨台瑾竟然開始不停的咳嗽。
停下咳嗽後,他的眼光移向床上的人,似乎是給了她莫大的恩賜,“唉,看你如此我就勉為其難的穿上你準備的衣服吧!”
“主,主子,那些衣服,好像是東宮娘娘親手縫製的。”暗夜摸了摸額頭的汗,這個像是小孩子般的人,真的是他們鐵血冷酷的主人嗎?
“你說什麼?”墨台瑾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暗夜,心跳動的厲害,仿佛不受他的控製要跳出來似得。
“衣服是東宮娘娘親手縫製的。”不得已,暗夜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