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妍一把抓住了從天而降的蔓藤,墨台瑾嫡仙般的容顏也隨之印入她的眼瞼。
“你怎麼來了?”自然而然的,北妍出口道,就像是問一句你吃過飯了嗎?那麼簡單而容易。
有那麼一瞬,北妍感覺她和墨台瑾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還是和以前一樣。
“直覺。”墨台瑾從來都是能少說,便不會多說一個字。
北妍聽他說直覺,不覺得啞然失笑,“直覺?你以為你是女人啊,還有第六感。”
墨台瑾嘴唇動了一下,眸似點漆,“我拉你上來。”
突然,後背一陣的疼,手中的力道一鬆,北妍又墜下兩米遠。
鮮血染紅了墨台瑾的白袍,背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他本就蒼白的嘴唇更是泛著死灰般的白。
北妍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何事,但她可以看到,墨台瑾不停的顫抖的手臂,以及他逐漸渙散的眼神。
天太高,雲太淡,每個人都太過於渺小。
“你放開她,不然,你們都得死。”蘇九幽的身影出現在崖頂,他手中的長劍在一滴一滴不停的滴著血。
這一刻,那個有著粉紅色單眼皮的男孩,像是一個地獄來的索魂修羅。
北妍的心一陣的發抖,還帶著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顫抖。她知道,那是原主的感情,可是對蘇九幽北妍那點莫名的親切感,讓她心寒膽顫。
“嗬嗬,我命於我可有可無,她命於我是整個世界。”
墨台瑾吃力的說出這句話,他的所有力氣已經被耗盡,可是他的手卻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
他的眸子,鎖定著她,像是這天地間隻有他們兩人。
北妍吃驚的看著他,那美好的不染鉛塵的容顏,那造物主經過精雕細琢的臉頰,仿佛經過天山神水洗滌,幹淨而又純粹。
這麼美好,這麼幹淨的人,怎麼會是殺人惡魔,怎麼會那麼狠心殺了那麼多的人?北妍隱藏在心底的話終於脫口而出。
“墨台瑾,你沒殺清水灣那麼多人,對不對?”
北妍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期盼,滿心滿眼的都是期盼。墨台瑾,你告訴我,你沒有殺那些人,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信,哪怕是入了地獄會被父老鄉親所批判,所怪罪,我也認了。
“哈哈哈哈,你們都要死了,問這些,又有何用???”
北妍沒有理會蘇九幽嘲諷的話,以及他鄙夷不屑眼神,她隻是盯著墨台瑾,誓要要一個答案,一個她可以騙自己,就算是騙自己也心甘情願的答案。
崖上的風似乎都靜了,隨風搖曳的枯草,一顆不經意間墜落崖底的石子,都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警示。
墨台瑾這次偏過了頭,那日暗一的話在腦海中浮現:主子,皇後其實是為了殺死神農後人的天命皇後,所以才因為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緣故,所以,清水灣才遭以屠村。
他閉了閉眼睛,她痛苦,他何嚐不是,可是,他不能說,不可說,說了,她該怎麼辦?那個傻女人,這一切他扛著就好,她要恨就恨他吧,至少比恨她自己的要好。
北妍看到他閉眼睛,心裏就涼了一大半,她以為那是因為他內疚,殊不知他是為他們的命運而神傷。原來,冷性冷情如斯的墨台瑾,也會神傷。
果然,北妍下一瞬便聽到。
“是我。”
是我,不過是短短兩個字,卻用盡了他的所有力氣,也抽幹了她的所有力氣。
北妍手一滑,手中抓著的蔓藤鬆開了,她的身子便如同斷線的風箏,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束縛,緩緩的向著崖底落下。
斷腸崖,此山下,腸斷此處,心中人,可知否?
墨台瑾的身體比他的反應還快,宛如一隻展翅的白鶴,毫不猶豫的躍下崖底,腳底騰空,抱住了北妍緩緩欲墜的身體。
“傻女人。”他歎口氣,緊緊的擁住了她,就像是擁住了全世界。
“你幹嘛要跳下來?”北妍哭著打他,“你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嗎?你不是還要那如畫江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