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鴛鴦易嫁(1 / 2)

蘭膏明燭,華燈初上。

門邊,一副銅色盔甲莊肅的矗立著,雖遠離了戰鼓喧囂,卻依舊勢不屑若。搖曳的燭光映在冰冷的折麵上,如同姑娘多情的手,一寸寸撫慰著鬥士刀火淬煉的肌膚。

燭光下,盔甲的主人也正舒適的倚在軟塌上,享受著一雙柔軟溫滑的手為他捏軟頸背間一塊塊如鐵的硬梗。

賽花的手翻開丈夫的衣領,停留在胸前一條條深淺交錯的疤痕上。如同愛撫新生的嬰兒般,一條條仔細的辨認。哪個是新傷?哪個是舊痕?

“多了四條。不知後背上還有沒有。這一仗,真的是……?”

楊業握住了妻子的手,把它停在心髒的地方,笑而不答。

賽花含嗔的一笑。“不管怎麼樣,看到這些疤痕,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楊業把妻子拉到身前的椅子上坐好,略一遲疑,“夫人,三郎的婚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嗬,這件事,我已跟花將軍定好了。三郎在京的時間不多,就在下月初,選個好日子,把喜事辦了吧。”

“三郎的婚約,恐怕,恐怕是不能履行了。”

“為什麼?”賽花詫異。

“夫人,你還記得杜天之,杜將軍麼?”

“當年被尊為鐵弓將軍的杜天之,杜大哥?”

“對,就是他。”

“他不是,不是,在當年的那件事中死了嗎?”

“恩,唉,當年我同子明兄,天之兄,和王懷兄並稱北漢四令公。也曾經並騎殺敵,共飲一盔酒。隻可惜後來,我主降宋,子明兄與天之兄不肯屈就,落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業哥,你怎麼突然提起了這一段往事?這與三郎有什麼關係?”

“夫人,你還記不記得20年前,我奉命鎮守通州,你帶著家小隨軍在側。你當時懷著四郎即將臨盆,正趕上蒙古軍進犯,我要禦敵卻擔心你的安危,就把你送到了天之兄駐守的郢城待產。那時,杜夫人恰巧也剛剛身懷有孕。我們就約定說,若為男,就結為異姓兄弟,若為女,便成為兒女親家。你還留了一隻鑲金玉鐲以作謝禮。”

賽花的一雙美目沉浸在回憶當中,“我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當時我剛剛產下四郎,肖妹妹便懷了孕。杜大哥還笑稱是我們的四郎給他帶來了喜兒。唉,事隔多年,早已是風雲變跡,物是人非了。難到,難到,你找到了杜家的後人?”

楊業緩緩搖頭,“不是我找到的,是三郎找到的。或者說,是這位杜家小姐救了三郎一命。”賽花抓緊了帕子,疑惑的看向夫君。

“天之兄全家當年陷於灰穀,隻有那位肖夫人懷中的一女杜肖肖在家仆的力保下逃了出來。那位老仆就帶著杜姑娘在遼宋邊境艱難生活。這麼多年來,一直東躲西藏,漂泊淒苦。後來那位老仆聽說了我們楊家軍鎮守雁門,他又知道當年之事,於是就來到雁門,想著我們若念舊情,或許可以接受小姐,還她一個安穩幸福的生活。誰知正趕上遼軍來犯,那個馬從遠又……我們父子,在雁門關前苦戰,幾曆生死。三郎他,他,不幸重傷落馬,被馬兒拖離了戰場。我查了三遍戰場都沒有找到他。想來三郎命好,在垂危之際被杜姑娘主仆所救。後來互報姓名,才道清了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