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庭院深深深幾許(1 / 2)

鄭國南境與楚國接壤, 楚國乃富庶大國, 曆朝曆代, 一直對鄭國虎視眈眈。鄭國國力無法與之抗衡, 故而, 便常有將幼年的皇子送入楚國做為質子的先例。

孟禹泓幼時, 其母入宮根基未穩, 孟禹浩和孟禹淳一個是皇長子一個是皇嫡子,另有兩個皇弟皆在繈褓之中,因此他便被先帝送去了楚國為質, 一直到他生母病重,才將他從楚國接了回來。

先帝在位時,鄭國國力日強, 孟禹泓之後便再也沒有被送去楚國的為質的皇子, 到了孟禹泓登基後,他勵精圖治, 勤政愛民, 鄭國繁榮昌盛, 百姓安居樂業。數年後, 孟禹泓禦駕親征, 楚國國君一紙降書呈上, 願年年納貢,歲歲稱臣。自此,才算徹底解了南境心腹大患。

楚國國君為表誠意, 自願將女兒烺嬛公主送往鄭國和親。為穩定楚國民心, 安定大局,孟禹泓接受了和親之請,同時詔告天下,迎娶楚國烺嬛公主,冊為正宮皇後,賜鳳印,掌權六宮。

烺嬛公主不過是個降國公主,人還未到,便被冊為皇後,詔書一下,朝中那些一心想把自家女兒送進宮中為後為妃的高官重臣一片嘩然。

很快宮裏宮外,市井街巷都在流傳說,烺嬛公主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厚待,其實是因為她幼年時便與在楚國做質子的當今天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即便是質子回國之後,兩人亦是鴻雁傳書,從不曾斷了往來。

這樣的故事,被傳來傳去,更多了些浪漫唯美的色彩,到最後,便連孟禹泓禦駕親征的盛舉也成了一段“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風流韻事。

就在迎娶烺嬛公主的隊伍進入皇城之後的那個晚上,妖嬈突然出現在他的寢殿中。那時,他已屏退了左右,正要就寢,一回頭,卻看見昏黃的燈光下站了個身姿纖纖的女子。

她一轉身,他便濕了眼。她是妖,雖然一晃數年,她的容顏卻是半點也不曾改變,依舊的清靈神采,依舊的眉眼明媚。他懷疑她隻是自己的一個夢,試探著牽過她的手來,那細滑的觸感又讓他想起,當初他也是這樣將她的手捧在自己手心裏,為她擦拭手上的墨跡。

一別數年,他依然芝蘭玉樹,而眉目間的沉穩內斂更勝從前。她還未來得及細細地看他,他已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裏,他說:“妖嬈,你好狠心,一別數年,你竟然都不曾來看看朕。”

她眸中泛著水光,卻隻是冷冷地問:“你要成親了,是嗎?”

他的身體一僵,靜靜地看著她說:“是,明日,她便要進宮了,明日,便是大婚之期。”

她決絕地盯著他,不容拒絕地說道:“你不能娶她!”

他默了半晌,堅決地說了句:“這個,朕不能答應你。”

她冷笑,原來城中傳言不假,多年的守護都換不來他的心,隻是因為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段青梅竹馬,那自己這些年的癡念,又算什麼呢?

“我說了,你不能娶她,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她的話冷得如冰湖乍裂,說完後,隻留給他一個飄然遠去的背影。

天子大婚,舉國同慶。

房中點著龍鳳雙燭,鴛帳旖旎的洞房,喜床上端坐著一個的女子。她化了精致的妝容,峨眉微描,朱唇細點,鳳冠霞帔,富貴雍容。她朱顏明媚奪目,讓華麗的頭飾和紅豔的宮裙都淪落成為暗淡的陪襯。然而,她的眼中,卻並沒有做為一個新娘該有的嬌羞,亦沒有做為一個皇後該有的光華。

孟禹泓已經怔怔地看了她許久,並非驚喜,亦非驚豔,而是十足的意外!

他認得那雙明澈清朗的眸子,還有額上那一點鮮豔的落梅妝。她雖然變幻成別人的樣子,但是她並不想瞞他,或許,她就是想讓他知道,他洞房花燭的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妖嬈,怎麼會是你?”這是他的大婚之夜,他是那個風姿絕世的新郎,可是此時,他俊朗的臉上,除了難以置信,還漸漸地湧出了激動和憤怒。

此時已經入夜,可她還能變成烺嬛公主的樣子,換作從前,她早已恢複了自己的容貌。她說過,如果吃掉一個人,便可以靈力大增,無論變成誰,都不用再受時間的限製······

他用力地抓住她大紅色的喜服,在他蒼白的手指間絞出一道道皺褶:“你吃了她?你竟然吃了她!你忘了你答應過朕,絕不會做害人的事!”

妖嬈冷冷地笑著,那樣的笑容在大紅色的喜服下顯得格外的淒涼:“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我是吃了她,可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當年血洗穎王府,屠殺自己的親弟弟,難道這些都不算害人嗎?如今,你終於心痛了,就因為你失去的,是你心心念念,青梅竹馬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