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開了口:“敖煥,你真的要抗旨不遵嗎?你自己不怕死,難道,你也可以不顧整個東海水族的生死榮辱嗎?”
他聽到她這樣義正言辭的話,卻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無奈,又有些諷刺:“你是來威脅我的嗎?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可以跑到這裏來指手劃腳地,告訴我該做些什麼!”
她在他逼視的目光中怔了怔,輕輕地說道:“我是慕容霜······”
“那又怎麼樣!”他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他方才隻看了她一眼,便早已猜到了她是誰,“不要試圖威脅我,慕容霜!我不會娶你的,我不想娶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她眸光低垂,又再次堅定地說道:“你,還是娶了我吧!如果你再跪下去,讓天顏震怒,怪罪下來,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公主可真是體貼得緊啊,”他語中帶著譏諷和不屑,冷冷地說道,“一個女子,一個南海的公主,臉皮竟然會厚成這樣嗎?聽聞公主是萬花叢中過,見過‘世麵’的人,我敖煥是何德何能,讓公主這樣放不下?你就高抬貴手,退了這門婚不行嗎?為何一定要逼我娶你?”
他覺得這個慕容霜做戲的功夫可真是好極了,似她這般風流成性的女子,竟然會在聽到他這番話之後,意外地紅了紅臉。她這樣的表情,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嬌羞動人,可是在他的眼中,卻讓他覺得無比惡心。
她遲疑著突然對他說道:“敖煥,其實,我就是玉染······”
她不說還好,一提到這個名字,他恨不得暴跳如雷,他從跪著的地上一躍而起,衝著她大聲地吼道:“你閉嘴!”
他的臉上,是滿滿的憤怒,一雙俊眸紅得像要噴火一般,他的雙拳捏得“格格”作響,好似下一刻便會衝動得將她撕成碎片。
“慕容霜!原來你不僅僅是厚顏無恥,還很有心機呢!你為了接近我,連玉染的事都打探清楚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爬上我的床嗎!”他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麵前提玉染!她那麼幹淨,那麼善良,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他的手用力地一鬆,她便跌坐在地上。冰涼的石階,跌得她生疼,她的眼中晶瑩流動,是委屈的淚光。
他沒有絲毫的憐惜,她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那樣的不堪,那樣的惺惺作態。
她沒有放棄,仍然倔強地說著:“敖煥,你娶了我吧。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理我,不見我,都沒有關係,可是,你一定要娶我!如果你再一意孤行,逆了天顏,會害了整個東海,不值得的。”
她的話,如這冷冷的夜風一般,讓他冷靜了幾分。不論她是不是處心積慮地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的話是有道理的。玉染已經死了,於他而言,娶誰都是一樣,心隨玉染去了,不過徒留一副軀殼。
他立於那冷冷清清的月下,淒然地笑著,笑到心痛,笑到痛哭出聲。他轉身漠然地看著慕容霜:“好,我娶你!這是你自找的,日後,你可別後悔,別怨我!”
月光下,慕容霜的臉色是蒼白的,可她到底說服了敖煥,奉旨完婚。
東海與南海聯姻,又有天君主婚,可算得上是仙界的一場盛事。四海八荒的神仙對此事都有耳聞,就連對這些事不大關心的離慕,也多少聽說了一些。
兩個龍王為了彰顯實力,將一場婚禮辦得隆重而又熱鬧,龍宮之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慕容霜十裏紅妝嫁進了東海。
那一場表麵看來風光無限的婚禮,自此拴住了兩個苦悶惆悵的人兒。
洞房花燭這晚,慕容霜枯坐了大半夜,也不見敖煥進房來,心中終是放心不下,自己一把扯下了紅蓋頭,便衝出房去尋找。
她並沒有費多大功夫,便在玉染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裏,找到了她那個渾身酒氣,喝得酩酊大醉的新郎倌。
屋子裏的一切都同玉染在時完全一樣,自玉染離開,他便再不許旁的人進來,隻除了每日例行的灑掃。
然而,一切皆如故,唯有伊人已不再。
半夢半醒之中,他聽見了推門聲,一個女子一身紅妝,玉佩玲瓏,正如玉染當初在時那般柔情似水地看著他。
他醉眼朦朧間抬頭,癡癡地看著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動一動,便會驚醒了一場好夢。醒時得不到,能得夢中一場相會,也是讓他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