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扯這些了!你們的腦袋都不會轉個彎兒呢!”甄氏也急了, “人家教你們做圓的, 你們就隻會做圓的?!換個方模子就是方的, 換個花模子就是花樣兒的!你們的心思都不轉筋, 還跟我這兒扯什麼大車輪子利滾利呢!”
舅太太臉有些紅, 暗啐了一口:“我算看明白了, 姑奶奶嫁到唐家, 就是唐家人了。把我們這些娘家人都當成窮親戚打秋風的了,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們甄家人原是外人!”說著從炕上起了身,賭氣要走。
笑笑簡直哭笑不得,兩輩子沒見過這麼愚蠢囂張的女人!終究還是上前攔下她:“舅太太, 這些餅幹方子的事兒原就與老太太和五嬸嬸無關, 本就是我們三房與你甄家鋪子簽下的契約。如今這買賣還做不做的下去,咱們總得說道說道。”
舅太太站住腳, 長長吐出一口氣:“做不做下去, 那餅幹兒不也都滿天飛了?”
“方子被盜之事, 暫且不論, ”笑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想問的, “既然旁人變著花樣兒賣出了名堂, 甄家為何還隻賣著車輪餅幹呢?”
舅太太臉紅了紅:“這……方子就那麼一張,孩子他爹就把它貼到點心夥房的牆上了……”
我靠,感情兒連個備份都沒留, 直接把原件貼廚房牆上了?那夥計直接揭了走人, 連底稿都不給你們留!活他麼的該!
甄氏險些一口氣兒上不來,急忙打開荷包倒出兩粒清心丸吃。
屋子裏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笑笑清了清嗓子:“甄家這餅幹生意,還想著繼續做麼?”
甄氏不由看了看笑笑,吸吸鼻子,緊緊握住了侄女兒的手:“自然要做,這番絕不辜負了……”話已經說不下去,不覺感慨眼前這女孩子的大度。
笑笑隻望著舅太太,舅太太想了想:“要不再給我們一份方子,我們定然好好做的,不就換幾個模子麼?正巧快端午了,咱們也扣個五毒的模子,定能賣俏!”
“這份方子便不能似之前那般草率了,”笑笑淡淡一笑,“若是決意要做,就要按我的法子來賣,鋪子要重新選址,重新裝修,改變售賣方式。”
“這得多少錢?”舅太太第一個想到的是成本。
“我粗粗算了一下,整個算下來大約需要一千兩銀子。”笑笑報出一個數目來。
“多少?!”舅太太唾沫星子亂濺,“一千……娘嘞個撅!夠開四個鋪子了!你唐家……”
笑笑截住她後麵的話:“若是不打算做,那麼車輪餅幹也不能再賣了。”
“憑啥不讓賣車輪子?!”舅太太的聲音高了八度,尖的劈了叉兒。
笑笑一點兒不急,生怕對方智力受限,後麵的話盡量給對方解釋清楚:“咱們簽的契約寫的一清二楚,甄家不可將餅幹方子泄密,一旦違反,唐家可單方止約,從此結束合作,並讓甄家賠償十倍的銀子,甄家永遠不可售賣餅幹。”
舅太太隱約記得是有這麼一條的,但此刻死口不認:“誰能作證這方子是由我們甄家泄密的?!說不定就是你們自己賣的!”——完全是一副撒潑耍賴的嘴臉,不管你們怎麼著,我這兒不會出一個銅子兒!有些事情沒證據,我就死不認賬!
笑笑望著舅太太,忽然笑了:“若是如此,就請甄家把方子拿出來,讓咱們看看這方子是否還在你們手裏。”
“你們……”舅太太氣毀了,太陽穴的青筋一暴一暴的。但對方有理有據,自己一味耍無賴也不行,歪到炕上一坐,氣哼哼問:“十倍是多少?”
“舅太太別慌,不多,”笑笑本來懶得跟她廢話,但又見不得這人如此無理囂張,總得讓她心疼心疼,“是那四兩銀的十倍,不過才四十兩。”
果然這舅太太把四十兩也看得天大,一時間哭天抹淚起來。
“誰說咱們生意不做了?”甄氏理了理心緒,拉著嫂嫂道:“五姑娘手裏還有個酥軟的曲奇餅幹的方子,說不定能盤活了鋪子,嫂嫂若一時手緊,我這兒也能給湊些錢。”說著也在暗裏咬了咬牙,唐五爺在高麗已經賠進去大筆銀錢,至今人還沒回來。目前支援娘家這幾百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為了不與娘家人隔了心,還是決定忍痛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