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日涼似一日, 山上的樹葉也漸漸轉紅了。
站在小山頂上遙望零陵山, 就像是一幅由綠色橙色紅色黃色紫色組成的五彩斑斕的錦緞, 笑笑眯著眼睛望著這奇麗的山景, 神往了半晌才道:“未到中秋景色就已如此醉人, 難以想象, 若到了深秋, 會是怎樣的一番噬魂奪魄!”
“美景到了你口中,竟變得這樣嚇人。”瑞彩也站在山頂,卻不似笑笑那般心醉神迷。
笑笑在小山頂上走來走去, 尋找最佳觀測點:“你知道嗎,這座零陵山的風景簡直堪比琉璃光院了,不, 確切說是放大了幾十倍幾百倍的琉璃光院!”
“琉璃光院, 那又是什麼?”瑞彩對笑笑口中時不時蹦出來的怪詞兒早已見怪不怪。
笑笑饒有興致地向瑞彩形容起日本的琉璃光院:“在日本國有幸見到這樣一處所在:一座巨大的木製琉璃庭,四麵皆可觀景, 木地板有光潔的清漆, 像鏡麵一樣倒映出窗外的景色來。琉璃庭周圍植了數百棵紅葉樹, 深秋時節在琉璃庭中賞景, 真有種光影繽紛, 不知何夕之感。窗外是實景, 地板所倒映的又是虛景,這樣的虛實結合,令彩緞般的紅樹美景隨著腳步緩緩流動, 不似人間。”
瑞彩也不覺聽住了:“如今這零陵山之美, 不讓棲霞,若能在此地建一處你所說的琉璃光院,真能讓人流連忘返了。”
若非瑞彩這樣說,笑笑還真不敢往這處想:“這個……也不難實現的吧。”
“這有何難的?將大塊的厚玻璃運過來搭建就是了,”瑞彩看了看腳下的土地,“難得的是,這座小山的山頂很平,這就更容易建房了。”
笑笑表麵從容,內心卻早已洶湧澎湃,自己起初的一些“癡心妄想”,如今漸漸清晰起來,甚至已經有了雛形。——琉璃光院,在瑞彩看來並非過於稀缺之物,的確,京都一些大戶人家的院子裏通常都會有一座琉璃亭或琉璃溫室,就是擷英女學校園裏也有一座別致的玻璃茶室的。
但這些都是奢侈的私有,是關起門來享受的風景,或許有時候,一份美好也是需要共享的。
從私有變成公共,這是古人想都不敢想的吧。
再者說,無論怎樣高超的造園師也難免流於匠氣——哪有眼前天然的山川紅樹來得渾然天成,自然成趣!
瑞彩並不去打攪走神的笑笑,而是專注地繼續撒手中的草籽兒:“不知溫三哥捎來的這些花籽草籽兒能開出怎樣的山花野花來,來年春天是否真的如他所講,會是漫山的山花爛漫。”
笑笑回過神來:“反正溫三哥了解京都周邊的氣候,這些花兒應該都能開得很好~”
“也不知你到底要教大家怎樣生財,反正這大王莊是被你改造得越來越美了,到時候我每年春季秋季都要過來玩兒的!”瑞彩一笑。
笑笑微微一笑: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瑞彩撒完草籽兒,便在一座大石頭上坐下來:“我原以為能開墾那些荒地的,誰知道那幾片地實在貧瘠,收成很低,難怪村民們都不肯在上麵種東西。”
“馬鈴薯也不成嗎?”
“恐怕收成也不會多高。”瑞彩摘下一株野菊花來,在鼻間嗅了嗅,“很多學生在打那些荒地的主意,有想開酒館的,有想開茶寮的,有想辦學館的,還有想建各種作坊的……”
笑笑熟練地找到幾棵甜草,將那甜草根挖出來,去泉邊洗了洗:“想不到大家還都挺有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