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牌豪門(1 / 2)

六月底連著下了好幾場雨, 一年一度的觀蓮節也泡了湯。

唐家索性把宴會改在了七月初, 到時姑娘們也放了暑假, 於時間上也從容。

這次的宴會並沒有廣發帖子, 賓客範圍非常小, 但卻是名副其實的老牌商家之宴——前來慶賀唐老爺子任“首飾造辦”的, 全都是與其同齡同輩的人, 且所主持的家族生意今日仍舊屹立不倒。

也就是說,這些家族至少輝煌了五十年。

一旦富過了三代,其行事做派與那些乍富之家就遠遠不同, 或多或少總能被歲月打磨出一股子貴族味兒。

因此,在今天的宴會上是看不到過於光鮮亮麗的衣裙與bling bling的首飾的,很多掌家人都是一襲穿舊了的宴客衣衫, 那些太太們便也不好太過誇張, 隻能暗走低調奢華路線。

宴會形式十分傳統,老爺子們聚在瑞陽廳, 老太太們聚在瑞雲廳, 孫輩們也都規規矩矩守在長輩身旁恭恭敬敬地聆聽教導, 心眼子多, 更是懂得在察言觀色中偷師學藝。

今日的主題不是花宴, 年輕人們也勻不出太多的心思去想旁的——像這種千載難逢的時刻, 簡直幾十年一遇,能把京都商賈大門戶的掌家人甚至創始人齊聚一堂,除了唐家, 也就隻有金家了。

笑笑也算長了見識, 從前以為商賈人家隻認生意和家底,今日才知曉,原來商賈也是分階層的。

這種經曆,恐怕隻有來到元龍朝才能有所體悟,笑笑第一次感受到了後世經曆的蒼白。

雖然在來到元龍朝之前,國家已是一派經濟繁榮,但因為經曆了前幾十年的一個斷代,所以那些把握經濟命脈的富豪們,即使擁有潑天的富貴,也富不出三代,有年份管著呢,改革開放的春風才吹了多少年,誰也跳不出這個圈兒去。

因此,笑笑在現代所了解到的僅有“富二代”,那些所謂的富三代四代五代,是專屬於歐洲老牌資本家的。

而今日來到唐家的年輕一輩,至少也是富夠了三代的。笑笑站在自家姐妹中看向這些人,發覺竟有一多半兒都不認識,不覺有些茫然。

比如,看不到溫家的人,雖然溫家是祖輩經營的香料世家,但從溫伯父那一代才從雲南遷至京都,這便不能算數;也看不到如今叱吒商場的沈家,沈家畢竟是從沈英白手裏才發達起來,在今天這些大亨眼裏,隻能算會賺錢的小輩;至於近些年才在京都立足的瑞彩家與霓節家,更是排不上個兒……

“有了這份認同感,便更容易親近。”歡顏是這麼說的,以一種旁觀者清的態度。

歡顏與翁公子的親事已經定下,年底就成親,因此這時候便更多了一份從容。

其實,眾姐妹中最識時務的人就是歡顏,隻可惜偏偏在最好的年華遇到了命中煞星,在他麵前,什麼名利金錢全都一清為零,隻想跟他去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隻是,本領就是本領,從小就磨練出來的東西是拋不掉的,因此歡顏對今日的這些賓客很有一番研究。

“白家的祖上出過兩位進士,生意上又是經營筆墨紙硯古董文玩的,屬於商界難得的清流之家;蒙家就不一樣,他們曾祖父是開賭場起的家,後來雖逐漸立起了其他生意,但總也洗不脫身上的那股子匪氣,你們看那蒙七蒙八,看看那個眼神兒,倒是能哄住那些小商家的女孩子……”歡顏說起這些來如數家珍,難得姐妹們也都願意聽。

在舒顏眼裏,這些人都是再好不過的寫作素材,又有錢又有暴力,再添上幾段情,轉眼就能出一本暢銷書;

展顏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姐姐已開了這麼個不好的頭,自己對此不上心也得上心了,至於金仲倫,就先把他當成個夢吧;

笑笑還懵懵懂懂地徘徊在老商賈階層的大門之外,今日更多是看個稀罕;

嫣然是幾個姐妹裏最上心的,甚至早在半個月前就把想到的這些人列了個單子,哪些人做首選哪些人做後備,全都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如今再聽二姐姐這麼一講,心裏便又添了幾分把握;

莞爾沒心沒肺,卻也知道打聽誰家的實力最雄厚,誰家在走下坡路,多少了解一些以後跟同學們也有的聊;

可掬似懂非懂,卻也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

姐妹們此刻都坐在小花廳裏,隨著別家的姑娘們紛紛走進來,歡顏便漸漸住了口,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帶著妹妹們上前迎客。

笑笑終於看到了一張熟麵孔,是陸家的長女,閨名叫做娟淨的,也就是在大王莊開醫館的那位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