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牆有耳(1 / 2)

嫣然恨恨地望著浮嵐閣中飲茶的一對男女, 想要不甘心地咬咬嘴唇, 卻又怕蹭花了口脂, 沾紅了牙齒——為了旁的人毀了自己精心打扮的妝容, 那可就不劃算了。

但牢騷還是要發一發的:“金家和陸家真是打得好算盤!大搖大擺跑咱們唐家相親來了~咱們家辦的又不是花宴!”

連一向缺心少肺的莞爾都聽出了姐姐的醋意, 看了看水閣裏的金三公子與陸大姑娘:“這兩戶人家, 一個是賣藥的, 一個是開醫館的,不聯姻天理難容~”說著又小聲問自己的姐姐,“你把金叔倫都寫到你名單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個人眼裏隻有一個溫西子!”

嫣然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瞎耽誤工夫,此刻已經自我治愈成功——自家辦宴會,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無論怎樣, 主家的姑娘總不至於受到冷落,這就是東道主的優勢, 這也是很多人家主動辦花宴的原因。

機會總會有的, 而且不會隻有一個。

自己為什麼煞費苦心擬名單?就是為了避免在一棵樹上吊死。

在相親場上, 嫣然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目標若是無心, 自己就要立刻全身而退, 強扭的瓜不甜;相反, 目標一旦顯露出一絲意動,自家定然靜不露機,牢牢抓住。

嫣然瞥了自己妹妹一眼:“你少在我眼前晃悠, 昨兒與你說的話全做了耳旁風!咱們兩個今日盡量分開, 省得那些人隻顧著看咱們長得像不像,一來顯得沒特點,二來,又容易被人當成小孩子。”

莞爾撅了撅嘴:“咱們本來就算小孩子!你嫌我煩我就不纏著你,我去看祖母打牌!”

“隨你。”嫣然搖頭歎了口氣,掏出小鏡子整理妝容——祖母現在哪裏顧得咱們姐兒倆,有了前頭歡顏的蠢事,後頭的展顏萬不可馬虎,再加上姥娘不疼舅舅不愛的舒顏,都得祖母給經著心!如今自己就算在她老人家麵前晃,也隻會招人煩。

嫣然忍不住道:“你還是別去了,又不會算牌,又不會察言觀色,便宜找個有趣的地方玩兒去就得了!”

於是莞爾決定自娛自樂:“我們支攤子自個兒打拍~”

“去吧,輸夠了十兩銀子趕緊撤!”嫣然還不忘叮囑一句。

莞爾嘟嘟囔囔地遠去,嫣然的眼睛卻又落在了浮嵐閣上,眼見著陸娟淨立在欄杆旁灑食喂魚,金叔倫就寸步不離左右地守著。

嫣然不覺冷笑了一下,金叔倫這就放棄溫西子了,也不知西子會怎樣想,畢竟是金家的三公子啊,她的心裏會沒有一絲絲的惋惜?鬼才信。

嫣然的“京都商界老牌貴公子名單”牢牢印在了腦子裏,如今金叔倫這個名字已經被用意念的紅色筆狠狠劃掉了,下一個名字正閃爍著金光,無比雀躍地向自己招手:陸嘉平,路友車行的六公子,據說是陸家最有經商頭腦的一位繼承人,也是最得其祖父喜歡的孫輩。

嫣然搖著扇子等待丫頭們給自己報信,如今自己院子裏一等二等七八個丫頭都給撒了出去,每個丫頭都懷著艱巨的任務——把屬於自己盯梢範圍的那位公子給牢牢盯住了,隨時派遣小丫頭回來給姑娘報信兒。

此刻嫣然在一處較為隱蔽的水邊竹樓上,在這裏比較方便接收丫頭們帶來的信息,也不必跟那些千金姑娘們湊在一起,嫣然自知姿色平平,沒必要強強與那些人坐在一處比美。

嫣然都覺得自己此刻像個蜘蛛精,一旦有落單的獵物爬上了自己的網,那就得想盡辦法讓對方無處可逃,束手就擒。

嫣然無聲地笑了笑,躲在竹子搭成的“小小巢穴”裏,靜待時機。

竹樓分出幾間小室,可飲茶可吃飯也可純粹乘涼,因為地處偏僻,所以很少會有人來。

偏偏,就在此時聽到了陌生人聲。

“那寧家是什麼來路?”一把粗渾的嗓子,內力十足,有點像都眃鼓敲起來的聲音。

“查不到,估計是在外地起的家,京都還未能立住。”這個聲音就有些特別了,每句話都像斟酌醞釀了許久似的,撥拉一下,就能掉下一顆圓珠子,這一點有些像琵琶。

“嗬嗬,若是這樣的伶仃小戶,隻怕她家長輩也不會讓過關吧。”都眃鼓輕輕敲起了邊鼓。

琵琶挑起個音來,開始奏十麵埋伏:“這姑娘說一不二,家裏也拿她無法,如今又有老祖太爺出麵,人糊塗了偏偏說話還頂著事,說什麼十萬銀子三間鋪子的,擲地有聲。”

“嗯,那老東西方才在牌桌上耍了好幾回詐,被發現了就開始耍賴。”都眃鼓發出幾個悶聲,突然一個重錘,“她看上那人什麼了?”

琵琶幽彈,似乎在拿捏更好的調子:“據說那人是上過北疆戰場的,其他沒一樣兒拎的出來……兩人是在射箭場上熟識的。”

都眃鼓敲得有些深情:“我倒不知她愛射箭。”

琵琶還沒發聲,冷不丁一個新的聲音響起,這聲音直而脆,像是牧童隨手摘了片綠葉子吹出來的調兒:“我倒不知七哥為何看上她了?還動起了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