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澈,我真是為我兄長不值。”
“我也為你不值。有這樣的兄長。”蒼宿的手足她都是見過的。那時的蒼鬥還是一名擁有測天之能的童心赤子,而蒼月……這個比表麵更睿智的少年,能為絕不比蒼宿低多少。
靈澈見過伏天風三次。
一次在冊後大典上,一次,在石下長卿死時,一次……在她即將了結自己的性命時。
那時沒有息靈的登仙發作了,萬蟻蝕心的痛苦折磨得她夜不能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砸了殿內所有的物件,終於忍受不住了,掃落高高的燈座,尖尖的燈座露出,想也不想的,直直的貫穿了腕脈——尖銳的痛感,讓靈澈為之一顫,心底那呲咬的痛楚,得以掩蓋。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釘穿,血流如注。
意識迷離時聽到了妙珠的驚呼,有人奪去了她手上的燈座,半拽著她躺上了床榻,仔細的包紮……疼痛,已經分不清是哪裏的了。
等到妙珠出去了,伏天風從高高的橫梁下飄然落下,同是相似的麵容,周身的氣質卻絲毫不相同於他的大哥。
他的雙眼好奇的打量她,似有似無的笑意,感受不到任何的鄙夷或者憐憫。“……靈主啊……”沒有什麼情緒的稱呼,卻讓靈澈的大腦為之清醒,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稱呼她了。
她不說話。
伏天風走近,並沒有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看了一眼包紮的傷口,有些許的興趣的問了一句,“手臂的紅絲,是什麼?”
“……同心契。”靈澈想了想,虛弱的答話。
“沒聽過。”他的興趣好像又沒了,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臉上,“靈主不簡單,兄長的一掌竟取不了你的命。”
石下長卿即使再不濟,能一掌斃命的招式,也絕沒有讓靈澈獨活的生機的。
靈澈淡淡的笑,不明白這個二尊主的到來是為了什麼。她怎會告訴這個人,能活著,隻不過是借了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的運苟延殘喘,“身在地獄,生死無甚區別。”
伏天風的雙眼很有神,璨璨的看了好一陣,才很不經意的吐出一句話,“不論你在哪裏,總之是死不得。”靈澈要是死了,他的暮逐香的傷,豈不是白挨了?
還想反駁什麼,被伏天風搶了話頭,“我不管你與我兄長的什麼國恨家仇,但是有一點我以界令主的身份告知你,蒼宿想要的,從來是不管好壞的,你的堅持,隻會讓後果更不堪。”
靈澈聽的心神一震。原來伏天風是來勸降的嗎……那他的心思是白費了……
“你好自為之吧。”走之前丟了一句話,撐開了木窗,好像又想起什麼,“對了,同心契做什麼用的?”
“……物如其名。”靈澈看著伏天風笑了笑,“不過別亂用。”
鮮豔的衣角消失在窗後。最後靈澈也不明白他的目的。
後麵的日子在煎熬中度過,蒼宿納妃了,斷了她的息靈。日日夜夜的受著登仙的淩遲,竟有著一種贖罪的快感,這樣……對石下長卿的愧疚,也許會少了那麼一點點。她數著剩下的日子,盤算著怎麼樣才能把蒼宿拉下雲端,碾死在仇恨的無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