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伏天風心跳加速,飛快的盤算著答應與否。疏遺的目標始終在他,費盡心思的與靈澈暗謀蒼宿,深知自己不會棄大國不顧,蟄伏暗處靜等時機,步步為營,直*得他明知不可為而不得不為,走到現在這一步。
而他現在的猶豫在疏遺看來方才自己的話就是自取其辱,她訕笑一聲,走到窗邊看外麵零星燈火,“千骨畫江山的壯麗景色也是很好。”
到時也一樣可以得到他,囚困永世,又何必如此的低聲下氣?
“我願意。你想去哪裏我都願意。”伏天風輕輕說道。
他欠疏遺一個完整的人生,如果沒有遇見他,疏遺也許不會承受這麼多,那時百年之後,枯骨成灰,也比現在幸福吧。
“撤兵是其一,與暮逐香的魂契之約,解除是其二。”
疏遺聞言黛眉輕擰,升起一股淡淡的抽痛之感。
他的心……還係在那人身上嗎?
讓她嫉妒的想把人千刀萬剮……
“百姓之命與暮逐香,不共存亡。”
要如何選?他的生命比百姓更重要嗎?
疏遺想知道。
“若是如此,弦天城也是我的葬身之地。”伏天風不能放棄暮逐香,屈膝疏遺已經是最大的讓步。疏遺對身為男人的暮逐香敵意如此深重,若是知道了暮逐香的真實身份,恐怕是恨不得將她置之死地吧?
“你!”疏遺大怒,他竟然用生死來威脅她,這個男人對他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為他妥協,為他死?自己為什麼要如此愚蠢的想得到他?這個沒有心肺的男人!
眼眶已經不受的控製的發熱,水霧遮掩了視線,緊咬了雙唇,咬牙切齒的,“很好。”
他要為他的選擇做出代價,用百姓之命。
她解除了與暮逐香的魂契之約。那時候的界令府已經自顧不暇,她看見暮逐香的眼珠迷糊中轉動時,突然感到一陣後悔。
伸出的柔荑停在半空,想狠狠的扼住他的喉嚨,掐斷他的氣息,一了百了。
終於碰了上去……皮膚緊致潤滑,沒有想象中的粗糙,這真的是一個男人該有的肌膚嗎?雪白的長發披散著,那麼安詳的睡容,絲毫沒有察覺身邊的危機。
她用了力氣,看見蒼白的臉色有了絲紅暈。
死吧……
死了多好……
這樣伏天風就是她的了……
氣息微弱了……
她的心髒也急促的跳動著,第一次因為殺人感到害怕。
那時候的自己,手刃多少生命,漫天飄灑的血霧帶來的隻有殺戮的快感,何以如今變得如此忐忑?
手指顫抖著,要使不出力氣了……
暮逐香的雙唇微張,像是溺水了的人,瘦的皮包骨的手掌抬起攀住了她的手腕,冰涼的觸感讓疏遺毛骨悚然,手一抖,在他的頸間劃出了血痕。
也隻一瞬,腦中的涼意上湧,仿佛當頭一盆冷水,澆透了心中的殺戮之意。
她揪著領子心有餘悸的退出了內室,穿窗而逃。
初夏的微風拂在身上,卻隻感到渾身都冷得似在嚴寒之冬,倉皇中慌不擇路,走得竟不是來時之路,赫然撞在麵前人身上,才大感不妙。
來人一身的侍婢服飾,深怕對方暴露自己的行蹤,抬手就是取命之招,沒想到對方手快如閃電,先發製人的扣住了自己命脈,疏遺內心一震,沒想到區區一個奴婢的功夫也是這麼了得。
“怎麼是你!”
對方率先驚訝出聲,定睛一看,原來是靈澈!
“是你!”
靈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無人跡,才拉著她躲入了花叢之中。“你來這裏做什麼?”她的心一沉,在這個兩兵嚴陣隨時*戈以對節骨眼上,是什麼能讓疏遺不顧危險的單兵來犯?
“與你無關。”雖然兩人過去是合作夥伴,然疏遺仍不想與靈澈接觸太多。更何況現在已不知是敵是友。
靈澈一默,感到對方並不領情,也不知該說什麼。在這時碰見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前幾天她與蒼宿混入界令府的時候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與尊後碰麵,拖延至今,後來衛軍緊缺,蒼宿竟然被調去固守城門,她憂心局勢變化無端,現在隻能去找雅辭商量對策。
疏遺起身想走,靈澈一看,“小心被發現。”
“你不用幫我,我不會告訴你什麼。”
“伏天風怎麼樣了?”
疏遺的目標是他,雖然當時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她仍擔心伏天風遭遇不測,任何的風吹草動,現在來說都很重要。
“很好。”疏遺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才悠悠的說了一句,“暮逐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