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胡謅的一個謊言,在夏君城聽來卻真實的不得了。說不震驚是騙人的,夏君城一直以為勾欄和他是同一類人,或者,在他眼中,她是個比他更善於“玩弄”感情的人,因為她來自於那樣一個地方。這倒不是夏君城對青樓女子的偏見,他隻是覺得,越是眾星拱月的人就越是難以付出真感情。就像他自己一樣,三千後宮,真正愛的也許隻有半個。
當初,出於好玩的心態將她弄進皇宮,他對她沒有任何的感情。作為勾欄雅苑的頭牌,她的相貌的確讓人驚豔,但是他畢竟不是個膚淺的人,比起外表,他更看重一個人的心靈。一支孤寡的舞曲,將絕塵的仙女的孤高冷豔表現的淋漓盡致。那支舞,讓他重新認識了一個人,他不再隻將她當做花瓶一般放在後宮,他嚐試著去介入她的生活。
越是想要深入了解,就越覺得她是一個謎一樣的人,渾身上下籠罩著神秘。在她十四歲前,她的人生經曆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痕跡,就好像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直到三年前,她在墟落橫空出世,從此名動七國。
她有著這世界上最美麗的藍色晶眸,她有著這世上最曼妙的身材,最美豔的容貌,她舞姿動人,才華橫溢,千嬌百媚,她說她喜歡自己,夏君城找不出拒絕她的理由。她的一切美好似乎都在召喚著自己接受她。
抬起的手最終沒能推開那扇雕花的大門。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離開。從那張玲瓏的嘴中說出喜歡兩字,他心中有些驕傲和竊喜,隻是竊喜歸竊喜,他仍舊不能下定決心,接受還是拒絕,給自己一個機會還是保持原狀?
在這後宮中,他真心喜歡的隻有一個顏妃。那個女子,在五年前的一個夜晚闖入他的生命,弱柳扶風,奄奄一息,他鐵石一樣的心就這樣為她柔了下來。他喜歡她,她喜歡他的王弟,他求婚,她為名利嫁給自己,與自己的王弟糾纏不清。這些年來,對於這些事情,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他也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他知道,他的王弟有一個深愛的女人,她的名字叫駱琬,是滄瀾的公主,一個已經死了五年的人。五年前,為了統一南方四國,夏君羽主動請纓圍攻滄瀾。他知道,他其實是為了保護那個女子,他知她是一個剛烈的女子,他怕她會在他人的逼迫下最終落得和蒹葭公主一樣的下場。隻是,他最終還是沒能阻止一切的發生,她還是死了,還是步了那人的後塵。
在這件事上,他一直認為自己欠了他,所以當他知道他們糾纏不清的時候他才會不聞不問。除非他找到真愛,否則,他也沒資格幸福。
兩個癡心錯付的人,一個自甘沉浸在幻影中的人,五年了,三個人都不幸福。他在等,等他的王弟什麼時候能夠醒悟過來,承認那人的死,走出悲哀,就算他會帶走顏妃,他也甘願。可是他一直沒醒,將顏妃當成駱琬的影子,保持著曖昧不清的距離。
做些什麼吧,不要再徘徊不前,猶豫不決了。是時候結束這段糾葛的三角戀了,失去或得到,簡潔明了的答案也許並不會像想象中那麼痛苦,勾欄的出現是個契機,也許他該來個將計就計……
夏君城前腳剛離開,夏君羽也從屋裏出來,手指一動,解了地上兩人的昏睡穴後便毫無留戀的離開了。劍舞怕他去而又返,一直看著他解穴走遠才退回房間。
“公主,他走了!”夏君羽一走,劍舞覺得空氣都清爽了許多,不再壓抑。
“我知道!”勾欄泡在池子裏淡淡的回答。劍舞見她還不從池子裏出來,便好心的提醒,“您可以出來了!”
“我知道!”還是淡淡的,風輕雲淡的聲音。嘴上說著出來,身上卻沒什麼動作,劍舞一開始以為她是要在泡一會,就安靜的等在一邊,隻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裏的人卻絲毫沒有想要移動的樣子。又等了一會,才恍然大悟,有些調侃的說:“小姐,你好歹也動一下啊,還是說你打算就在這池子裏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