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大難,而夏君羽卻安坐在地牢中想著如何贖罪。他不曾知道,瀚海固若金湯的城防居然被人一夜攻破,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曾經最相信的人居然會為了那樣一段不值得的感情而出賣自己的靈魂。他什麼都不知道,滿腦子都是以死謝罪,直到那個人出現在他麵前。
“你不該出現在這裏,回去,快回去,趁著天黑,馬上回去。白天躲起來,晚上再趕路,求你了!”
出現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可是,重逢的喜悅並沒有讓他喪失理智,他還記得那些神侍對他說過的話。她們說過,她不能離開白塔,否則,會有性命之虞。他不想她出事,所以,盡管舍不得,還是懇求她能盡快回去。
“你以為,找到家人的我還願意回到那個鬼地方嗎?”勾欄嘲諷的看了夏君羽一眼,刻意忽略他眼中的痛楚,低下頭,打開地牢的大門。
“走吧,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瀚海有難,那裏才是你該去的地方。”說完,就扔下鑰匙,轉身就走。敵國有難,特意通知,她對瀚海已經仁至義盡。
她不想過多的討論瀚海的事,如果可以,也不想過分的插手蒹葭的事,之所以會來這裏,隻是為了一個了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拖著,對誰都沒有好處。
曾經,夏君羽對她的那份深情是她報複的利器。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閉塞在她心中的某些情緒她終於釋懷了。其實,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那些過往的誤會與仇恨又何須再去糾結。那一份感情,有過誤會,有過遺忘,可就算那樣,它還是突破了重重的險阻。它是該被珍惜的,如果她還有時間的話。
“瀚海有難,自有朝堂的將領頂著,而我,隻在乎你。月兒,聽我的話回去吧,外麵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我不會讓你呆在這裏的。”就算綁也要把她綁回去。這是夏君羽心裏想的。勾欄對他來說就是一切,他不會再讓她發生任何的意外了。
“是嘛?就算瀚海的城牆讓人攻破,就算瀚海的土地讓人踐踏,就算……瀚海的人民遭人蹂躪,隻要我不走,你也不會走,是嗎?”
勾欄的質問讓夏君羽頓時無話可說。的確,勾欄在他心中的地位超過了一切,但是,他無法放任那些事的發生。他的良心會遭到譴責,他會一輩子活在愧疚當中。
“怎麼,沒話說了?剛剛不是還理直氣壯,一定要把我帶回白塔嗎?現在怎麼不出聲了?分不出輕重是嗎?那我幫你分好了!”不等餘音消散,勾欄就已經消失在地牢的盡頭,嚇得夏君羽立馬從地上爬起,想也沒想的跟上。
他實在太怕了,太怕勾欄再次消失。就在她消失的那刻,他做出了抉擇。他要守著她,陪她留在她的故土。戰爭、人民,統統都拋到一邊,為了她,他願意他的餘生在無盡的愧疚中度過。
“月兒,等等我,等等我……”
勾欄跑的飛快,沒想到夏君羽會傻傻的跟著。她以為,她幫他做出了抉擇,他們就不會再見,沒想到他竟然選擇了她。他真的為她拋棄所有了……
“呼……呼……”
長途的奔跑幾乎要了夏君羽的命,他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來?”
答案再明顯不過,可勾欄卻仍然蠢鈍的問出口。她不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她隻是想聽他親口說,那種幸福,實在太過美妙。
“我說過,在我心裏,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夏君羽說的很是堅定,背著月光,都仿佛能看到他黑曜石般的堅定的目光。
“可是……”
“誰,是誰在那裏!”
煽情的言語還沒說出口,巨大的幸福感還沒觸及心底,蒹葭的士兵就已經發現他們。火光瞬間照亮了整片場地,泠然的兵器已經架上他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