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攔!

“紀言……”聶嫣來見慕紀言如此不移不動地被古平安狠揍,心裏難受之極。古平安此時下手根本沒有一個輕重,這一拳拳打下去,都是硬傷啊。可是現在除了慕紀言,大概沒有人能安撫古平安的情緒了,也別無他法了。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像是靶子一般被人捶打,一下一下,像是打在自己的心頭,那麼痛、那麼無奈……

在慕紀言的喃喃語聲中,古平安下手的力道越來越輕,她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複蘇,慢慢替代她毫無理智的心智,直到最後,她終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有氣無力地伏在慕紀言的肩頭,吐出了心間那股無法排解的憤懣惱怒……

“安兒……”慕紀言將古平安的頭扶至自己的眼前,想再看看她。

可是,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的槍傷本就讓她體力衰竭,再加上入魔之後的一番過激行動,她此刻已經隻剩下一口進的氣了。

“紀言……”古平安軟倒在慕紀言的肩頭,看著他嘴角溢出的血絲,抬了抬自己的雙手,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隻一雙痛惜愧疚的眼,似乎在問,“我又傷了你嗎?”

“不……”慕紀言撫著古平安的臉頰,喃喃說道,“是我自己傷的,跟你沒關係。安兒,你還好麼?”

古平安眼角溢出一串淚珠,張著嘴型,“對不起……我好舍不得你……”

“那就不要離開我!你一定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好累,我要睡了……”無言的話語之後,古平安朝慕紀言懷裏偎了偎,身體終於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毫無支撐感的一軟而下,盡數軟倒在了慕紀言的懷裏。

“安兒,安兒……”慕紀言喉間一甜,忍著胸腔裏和嘴裏的血腥,嘶吼。可是,懷裏的人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冬兒帶著青幫的援軍趕到,可是她見到的隻有滿地的屍體和傷殘,她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也因此差點錯失了自己這一輩子最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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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送到了醫院。醫生宣布了秦雪華、黃林、趙遠山等人的死亡,聶嫣來和宋峻風隻是輕傷,段芷彤傷勢有些重,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慕紀言是嚴重的內傷,尚在危險期內;至於古平安,醫生很難界定她的傷勢,她渾身有近十處槍傷,失血過多加上體力透支,使得她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但是她的心口一直有一股氣,不消不散,令的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不知道這樣的病例該如何救治。

冬兒守在趙遠山的病房,不讓任何人接近,不準幫裏的兄弟去看趙遠山,也不準醫院的工作人員將他送去太平間。她像是一頭暴怒的母獅子,阻止著一切欲要靠近的人。

慕紀言緊握著古平安的手,怎麼都不肯鬆開。盧俊生無奈,隻得將他們安排在一間病房裏救治。

關於運沙碼頭的這一場槍戰,死十餘人,傷數十人,影響不可謂不大。但是在聶嫣來、鬱警司以及青幫威叔等人的運籌壓製之下,社會輿論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最終隻是歸結於青幫與秦雪華團體的利益衝突,從而讓皇廷和君泰脫身於是非之外。

第二天,經過盧俊生的搶救,慕紀言的傷勢已經基本穩定,暫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他內傷太重,堅持了一夜一天,終於堅持不住等古平安醒來,在傍晚的時候就昏迷了過去。古平安的狀況反倒較為穩定,一直是那副模樣,盧俊生給她處理好所有的傷口之後,隻能給她掛上氧氣瓶,輔以治傷的藥物暫時保住她的性命,然後等她身體給出反應才能想法進一步醫治。

兩人的狀況暫時都穩定之後,該重症病房裏便隻留下了一個護士值班,主治醫師全都去開會研究古平安這個離奇的個案去了。

淩晨四點,萬籟俱寂,醫院裏的所有空間,也都寂靜的沒有一絲人聲。古平安卻突然從床上翻身坐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值班護士的肩頭拍了兩拍,那護士便軟軟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然後,她才輕輕看向慕紀言,眼裏有悲傷不舍,如河流一般汩汩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