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興一介奴隸能出現在這支技術隊伍已然很奇怪,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前去巴結公冶少主,這在他們心目中跟神一般存在高不可攀的人。
所以,他一個人酸澀失望欲走時,卻看到正在勘察地質的靳長恭身影時,總覺得有幾分眼熟,驀地眼睛一亮,幾步跨上去,樸質地笑哈哈道:“革公子,是不是革公子?”
靳長恭一抬頭,並不意外看到牧興上前搭訕,亦笑道:“牧大哥,好久不見了。”
花公公不動聲色地睨了牧興一眼,柔媚的眼眸偶爾閃過的森冷,總能讓人望而卻步。
牧興瞧了一眼氣場強大的花公公,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他,平時老實巴交的百姓顯然有些尷尬。
好吧,其實花公公是看不慣任何跟他陛下自來熟的家夥,當然更不喜歡陛下對別人笑,所以牧興的確得罪了他。
而靳長恭直接伸出兩隻抓過土的髒手,送到花公公麵前:“手髒了。”
花公公一聽,黛葉眉一揪,反射性地趕緊拿起帕子認真,極其專注地開始替她擦拭起來,似乎這世上隻有她一個人。
很好,打發了這隻獨占欲忒強的忠犬,靳長恭對牧興道:“牧大哥怎麼會在這裏?餘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聽聞那個償罪遊戲被朝廷廢除了,大夥兒都安全遣回了,真是一大喜事。”
牧興原先還在驚詫,靳長恭竟然這麼簡單就打發了那個看起來陰陽怪氣,臉塗得跟個鬼一樣慘白的男人,而且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他怎麼看著這麼怪異呢?
在聽到靳長恭的問話,他才回過神,憶起這段時間的大起大落,一時也感歎萬千:“是啊,原以為會在那一場造反之中,隻有兩個結果,要麼勝利之後被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樣過一輩子,要麼失敗,全軍覆沒死無全屍,革公子,望你莫怪,當時沒有告訴你要造反的事情。”
“嗯……嗬嗬,牧大哥太悲觀了,天無絕人之路,再說你與十二區的都是靳國的子民,隻要是忠心於靳國,受了天大的冤屈隻要最終稟持一顆純樸的心堅持正義,遲早能夠平反繼而續回自由之身的。”靳長恭拍了拍他寬厚的肩,笑得爽朗。
原以為這番大義凜然實則超理想主義的話,落在這受盡苦難不公平,明白世間滄桑的牧興耳裏,權當一則笑話來聽,卻不想他一改方才頹廢失意的模樣,直點頭道:“是啊,這次真是因禍得福,看到朝廷下發張帖的國告文我一直懸著的心才落地,特別是那日那位朝廷欽差,當真是個正直為民作主的好官,不僅抓殺了那些黑官狗官,還替咱們謀了這麼一份好差事。唉……就怪我當日緊張得兩眼昏花,愣是沒瞧清高台之上那位大官的模樣,昨日遇著晏公子打聽,聽說公冶少主便會偕同那位欽差大人一道前來實施田巡視,我這懇求監官放我下山。特地代表十二區所有人前來感謝。”
原來如此,他的一席真摯,誠意拳拳的話,讓靳長恭展顏一笑,連帶著花公公都莫名多瞧了他一眼,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