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秋江少輔這句話正中眾人下懷, 顏玉是個男人時京中就傳她與江秉臣斷袖, 風言風語的, 如今她竟是女扮男裝, 簡直擋不住大家的浮想聯翩。
下麵的漸漸有人道:“聖上新政一事至關重要, 但顏會元這般作風怕是不但不能帶來好的榜樣, 反而是個笑話, 教壞了學堂裏正經的大家閨秀。”
那議論紛紛,顏鶴年聽不下去了站出來道:“少輔大人,不知玉兒哪裏得罪了您?讓您說出如此鼓動性的話來汙名化她。玉兒當初是以學子身份住在尚書大人府邸幾日, 那幾日也全都帶著她的丫鬟嬤嬤,兩人從未有過任何越禮的行為,尚書府上下和那丫鬟嬤嬤都可以作證。”
這話顯然沒有說服力, 在強詞奪理。
江知秋隻是笑著對他道:“就算兩人未曾有越禮的行為, 但顏大人可見過規規矩矩的閨秀與異姓男人住在一起的?”
顏鶴年氣的臉色發青,卻啞口無言, 是啊, 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家住在男人家中的?可玉兒又不是尋常的閨秀, 怎麼能一概而論?
院中的接嘴舌一個比一個帶勁的說顏玉此等行為要是再允許參加科舉, 入朝為官, 隻怕教壞天下女子, 有損朝廷顏麵。
顏玉酒喝猛了,站在那頭重腳輕的晃了晃,伸手扶住身後的桌子, 她才不在意這些髒水, 她隻是怕給顏鶴年丟臉,顏家的臉麵不能丟在她手裏。她心中生起十分惡毒的念頭,她盯著江知秋的臉,不知道聖上若是得知他曾寵幸的愛妃江秉玉是什麼身世,是如何被強送入宮會是什麼表情?不知道這江老兒知不知道他‘規規矩矩’的愛女江綺月當初為了救江秉臣,整日整日的跑到他那裏,陪著他,照顧他?
江綺月對江秉臣沒有別的心思?她才不信,嫡女愛上同父異母的兄長,這可真是規規矩矩。
顏玉禁不住冷笑了一聲,那些惡毒的話語就在她喉頭,她這個人最不怕撕破臉,反正她名聲本來就不怎麼好,可江綺月和江家不一樣,她真想看看江知秋得知此事如何氣急敗壞為女兒辯解,讓燕明消除愛妃對他人動心的過去。可是啊……她不想牽連江秉臣。
她站在那裏,風吹動她的衣裙和黑發,因醉意暈紅的眼睛琉璃一樣好看,又楚楚可憐。
落在江流雲眼裏,是覺得他父親實在有失風度,堂堂少輔,親自去嚼舌根讓一個小姑娘下不來台……雖然他也不喜歡顏玉,但除掉她的方式有很多種,何須如此?
燕朝安聽不下去的站了起來,還沒等他開口,江秉臣就已經動了動腳步,站到了顏玉身側,公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眾人的眼睛就落在江秉臣牽著顏玉的手上。
顏玉也愣了一下,抬頭看江秉臣,隻見江秉臣瞧著江知秋,似笑非笑的道:“沒想到江少輔如此關心我個人的私事,本來不想這麼早公布,免得影響玉兒殿試,如今既然江少輔提出來,諸位大臣又如此關心旁人的家務事,我就隻好在此講明了。”他低頭對顏玉笑了笑。
顏玉看著他那笑容一臉發懵,什麼公布?公布什麼?
江秉臣拉著她對燕明和眾人道:“其實我與玉兒早在錦州她鄉試結束後就訂下了婚約,由太上皇老人家作見證,太上皇是我的媒人,回京後,太上皇又與顏老太爺定下了口頭婚約,隻是那時玉兒還小,又不想辜負聖上與太上皇的栽培,一心參加科舉,所以我們就決定等她殿試之後再正式的定親成婚。如今看來隻能提前定親,才能堵住那些造謠誹謗之人的口舌了。”
顏玉看著他目瞪口呆,又忙了顏鶴年。
顏鶴年半點沒有比她好,他堵著一口氣,火又不是,高興又不是,瞠目結舌的盯著江秉臣。
江秉臣卻大大方方的與顏玉手指相扣,對燕明道:“正好,今日臣就借著這個好時機,向聖上討個賞,我與顏玉有太上皇做媒,聖上今日再順手指個婚,這且不是天造地設,再正好不過的事嗎?”
顏玉手指被他緊握著,腦子暈乎乎的,不敢去了顏鶴年。
這一番話讓在座的瞠目結舌,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居然……由太上皇做媒訂的親?怪不得太上皇一直住在顏家……
這太上皇對顏玉是比親孫子親孫女還要袒護。
江知秋臉色十分難看,他沒料到江秉臣會當眾擺出這一道讓他下不來台,當即臉一白的道:“即便是定了婚約,未曾過門就住在一起幾日,也恐怕有失體統吧?”
“體統?”江秉臣笑了一聲看他,“誰定的體統?江少輔?還是少輔夫人?我倒是見識過江家的體統,江少輔年輕時在外宅養著京都歌姬許以江夫人的名頭,轉頭在京中風風光光的迎娶郡主,立誓一世絕不納妾養小可真是有體統。”
江知秋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下麵坐著的都不敢開口,這件事上了些年紀的都知道,當初這事被郡主得知之後可是大鬧了江家,江知秋聲稱不認識那歌姬,是被那歌姬訛詐。
郡主還逼著他去殺了那歌姬以證清白,確實鬧的挺沒臉的,隻是這些年江知秋勢力愈發的大,沒人敢再舊事重提。
卻沒想到被江秉臣當場給堵了回去。
“看來江少輔是將欺瞞發妻,養歌姬,被發現後死不承認這些事給忘了,竟然說起了旁人家的體統。”江秉臣毫不留情的道:“我與玉兒婚約在先,清清白白的守禮在後,輪得到旁人來教我們何為體統?輪得到強搶民女的江少輔來指摘?江少輔不覺得可笑嗎?”
強搶民女四個字說出口,底下的人都好奇了,隻見江知秋的臉色已經難看的失了儀態,咬牙切齒的漲紅了臉怒道:“江秉臣!沒有證據你休要胡說八道汙蔑老夫!”
“江少輔是要我拿出證據來嗎?”江秉臣眉頭皺了皺,盯著他目露寒光,他不介意在今夜就與江家撕破臉。
江少輔那滿臉漲紅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底下人見他如此,不由小聲議論道:“什麼強搶民女?這是怎麼回事?看少輔大人的樣子是……真事兒?證據被江秉臣拿住了?”
江流雲眼看著江知秋被逼的啞口無言,忙起身扶住他,對江秉臣道:“父親與尚書大人都喝多了,怎麼說著說著還吵起來了,今日會武宴,又得見顏會元真麵貌,本是喜慶之日,何必說這些掃興的醉話。”他扶著江知秋示意他坐下不要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