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的腿的確有些疼。
是被那人強行扯入馬車時,咯在窗口的雕花處,傷到筋骨了。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下了馬車,每走一步都是疼的。
然而她卻仍走的很快。蘇方回怎麼樣了?芳桐怎麼樣了?陳管事回來了嗎?這些問題壓在她的心口,她恨不得飛進客棧。
然而魏青崖就站在她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請問公子何事。”她問道。
魏青崖溫和道:“邀請林小姐來洛陽參加都畿道商會團拜年會的,正是不才在下,魏青崖。”
“魏少爺,”林鈺屈膝一禮,這一屈膝不由得稍微踉蹌。魏青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攙扶,卻終是作罷。
他循的是聖人之禮,自然男女有別。
林鈺已經端正身姿,神態沉靜道:“真是不巧,今日出門遇到了些麻煩,沒能趕去商會,讓魏少爺費心了。”
原來是這樣。
這麻煩顯然還不小。是遇見盜搶匪徒了,還是車馬撞到了什麼?魏青崖不由得一陣內疚。說起來,還是他邀請林鈺來洛陽的,如今卻累害她傷成這樣。
魏青崖神色微動,不安道:“林小姐傷的重嗎?可否需要魏某去請個大夫。”
之前他擔心她窘迫,才裝作沒有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跡和走路的不便。如今林鈺坦然承認,他倒沒有什麼好避諱了。
“不用,”林鈺擺了擺手,“隻是眼下我還有些事,魏少爺如果沒有別的事,還請讓一讓路。”
魏青崖慌忙錯身讓開了些,林鈺經過他時仍有些跛腳。他一雙眼睛看向林鈺隱忍的神情,又看向她瘦弱的肩膀,終於還是沒有去扶一扶。
偶有行人經過,便投來幾道疑惑的目光。
忽的便見林鈺看向遠處麵露喜色,更是快速走了幾步。遠處一個中年男子正悠閑走來,視線跟這邊交彙,忽的一怔,忙快步跑了過來。
“東家,這是怎麼了?”
這人魏青崖認識,正是林氏綢緞莊的管事,姓陳。
陳管事上前一步,扶住林鈺略有些搖晃的肩膀。繼而看向魏青崖,恍然問道:“魏少爺,怎麼你也在。”
一雙眼中盡是探尋之意。
怎麼你也在。
怎麼我們東家傷成這樣。
怎麼你都不扶一扶。
魏青崖麵露窘迫,解釋道:“我也是才來。”
林鈺擺了擺手,神情焦急道:“你快回房間,看看蘇師傅回來了沒。再去喊人把護衛召集起來,晚上守著客棧,不要睡了。”
陳管事略一猶豫,想要問什麼,又瞧了一旁肅容而立的魏青崖一眼,終於還是放開林鈺的胳膊,大步走進客棧去了。
魏青崖沒有離開,也仍舊沒有攙扶林鈺的意思。隻是她小步微跛,他便小步輕挪,始終在她身後幾尺寬的地方。
眼看已到客棧門口,店裏的夥計眼快,差了個灑掃的老嫗過來攙扶住林鈺,這才走快了些。
這些人見多識廣,並不打聽客人私隱。
可是要回客房,就需要上樓梯。
林鈺正要抬頭說句什麼,就看到天字六號房的門忽的開了。陳管事站在門口,焦急往外麵一看。看到林鈺身旁站著魏青崖,重又關上門回去了。
他的手中一閃而過的,是一條紅色的毛巾嗎?
魏青崖眯了眯眼,就聽得林鈺在樓梯前停住,淡淡道:“魏少爺,你與其這麼跟著,還不如背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