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蕎方才在屋子裏並沒有開始煉藥, 而是先給穆堯煉製了一件進學穿的法衣。
她選了與自己衣服相同的天雲絲, 想了想, 覺得穆堯小小年紀不能跟她一樣穿的這麼單調。她不懂修士們衣服上的紋飾都是打上法印幻成的, 竟變出了凡人用的針線, 一針一線在上麵縫上了青色的蘭草。
這還多虧在上一個世界, 繼承了一手好女紅。
見穆堯收拾完, 褚蕎便將這一件清樂峰出品的道袍交給了他。
穆堯小心翼翼地打開,又怕拖到地上,趕緊抱在了懷裏, 模樣呆呆地有些可愛。
“去換上看一看。”
“是!”轉身跑回屋裏,再出來時,讓褚蕎也眼前一亮。
白袍飄然, 蘭草清雅, 將他身上特有的氣質都襯托了出來。稚嫩的五官端正俊秀,對著她帶著絲靦腆笑著時, 讓人心中如春風拂過, 熨帖舒適。
“……師尊?”
“嗯, 很好。”褚蕎不吝嗇地點了點頭, 換來他笑的更明顯。
“多謝師尊。”
“這是一本基本口訣。”褚蕎又拿出一本書, “你且自行研讀, 若有不懂之處便去問元洛。”
穆堯收起笑:“師尊可是有事要忙?”說完又覺得自己逾距了,抿著唇低下了頭。
“嗯,明日起為師要閉關煉藥。”
“……要多久?”
“快則數月, 慢則不定。”褚蕎看著他, 道,“你要好好修煉,待為師出關,會檢查你是否成功引氣。”
上輩子穆堯一人待在靈氣稀少的外門,都能夠成功築基,她一點也不擔心現在單單引氣入體會有困難。
“……是。”穆堯不情願地嘟囔道,抬眼見褚蕎要回木屋裏了,心裏一急,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就已經拽住了她的衣擺。
褚蕎頓住,疑惑地扭過頭來。
“沒,沒事……”穆堯結巴著,手指緊了緊,還是鬆了開。
夜間,褚蕎修煉完,躺在床上闔眸休憩。
不多時,隱隱聽到門外有動靜。過了一會兒,又安靜了。
她不放心,便起身推開門查看,見自己的門口蹲著一個人。
“你在這裏做什麼?”她蹙眉問到。
“……師尊,我……”
見他不語,褚蕎腦子裏竟產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開口道:“你是不敢,一個人睡嗎?”
“……”
他靠在牆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褚蕎心就軟了。
這一世,他早早失去了父母,一個人也不知經曆了什麼才來到了昆峒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師父,難免慕濡了一些。
“罷了,隻此一晚。進來吧。”
穆堯不敢相信地睜大眼,見褚蕎麵色溫和地等著他,急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跟著進了屋子。
他還睡在外間的榻上,褚蕎不再管他,自行回裏屋了。
誰知半夜,她又被細細索索的聲音吵醒,修為越高的修士對外界感知越敏感,此時她依舊閉著眼睛,等著看那貨半夜不睡又在折騰什麼。
她感到有人來到了床邊,不一會兒,身側陷下去了一點。
褚蕎繼續閉著眼睛,慢慢的,有一個暖暖的東西靠到了她身邊,不動了。
她緩緩睜開一條縫,低頭,看見一個小腦袋抵著她的腰,身子蜷成一團,盡量地不占地方。
平日總喜歡微皺的眉頭此時已經舒展開,透著一股放鬆。呼吸平緩,一會兒功夫竟然就睡熟了。
褚蕎微微歎了一口氣,裝作沒有看到,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褚蕎睜眼後,床邊已經空無一人,就連一絲壓痕都沒有。
她走出房間,看到穆堯正擺好早膳,抬頭一如往常地對她道:“師尊。”
“嗯。”褚蕎哼了一聲,直接從他身邊走過,“為師這便去丹殿了,你進學不要遲到。”
“……師尊!”穆堯慌忙放下手上的東西,追過去,卻隻能看到一抹白影漸遠,最終消失在視線中。
留下少年一人站在峰上,眼中的亮光黯淡下去,許久沒有動過地方。
……
褚蕎來到丹殿,進了獨屬於她的藥室。
一旦開始煉藥,原身就將她帶入了忘我的狀態,心無雜念,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麵前的丹爐上。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煉,便煉了六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