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曾太尉突然醒轉了過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仇花娘,嘴角勾起了笑,虛弱道:“你哭了。”
仇花娘發現他醒了,喜得抓緊了他的手,眼淚卻止也止不住。
“我知道我不行了。”曾太尉的聲音好了些,但是牧雪落的眼神卻黯淡了下來。
她的心中泛起酸楚,當年的鍾大人就是如此。回光返照。
她輕輕歎了口氣,悄悄退到了一旁。
周圍的士兵見此,眼中也湧現了悲意。
“我看你關心我,我很歡喜。”曾太尉繼續道。
他每說一句,仇花娘的眼淚都流得更凶。
“不要哭,聽我說。”
仇花娘擦了眼淚,聽話地點頭。
“書兒一直都粘你,我走以後,他就拜托給你了。”他道。
仇花娘使勁兒點頭:“我知道,我會照顧好他。”
曾太尉突然笑了,虛弱的笑容讓人們的心中更是酸楚,“你答應了……那你就不許留在牢裏。”
仇花娘此刻哪裏還想別的,隻顧著點頭:“我答應了,我不留在牢裏。”
不知曾太尉是否清楚她到底是真言還是為了哄他,他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動了動腦袋,轉向了牧雪落。
“姚大人。”他艱難道。
牧雪落一愣,隨即連忙答應。
“我知道我們不是朋友。”他道,“但我請你看在書兒的份上,放過花娘。”
牧雪落沉吟,她很想拒絕。但是她不忍看到整個牢房中軍士殷切的神情。
良久,曾太尉眼看已經沒了力氣,她才決定道:“好。我查清事情後,會從輕處罰仇禦史。”
曾太尉雖然仍有不甘,但也知道這是牧雪落的極限了。他們畢竟是敵對關係,平時也經常在暗中互相使絆子。現在她能答應到這種程度已經不容易了。
“花娘。”他轉回頭。
“我在。”仇花娘連忙答應。
“你永遠都那麼美。”他的眼神開始渙散,仿佛看著世上最美的東西,已經將整顆心都交付了出去。
仇花娘突然泣不成聲。
因為,她發現她抓著的胳膊驟然落了下去,再無生息。
整個牢房的兵士全都跪了下來,低下頭。
牧雪落見狀,也不忍地別過了頭。
牢中隻有壓抑的哭聲。
她緩緩走回她的牢房,靠著欄杆閉上了眼。
漸漸的,屋中沒了聲息,隻有輕緩的腳步聲,進進出出。
她竟然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待到她醒來,看到隔壁的仇禦史。像是驟然老了好多。容色再也不複原來那般嬌豔。
“你醒了。”她開口。
牧雪落輕輕點頭,看著她憔悴的臉頰,心中有些不忍。
“如果我告訴你慕容長纓的事情,能否讓我的刑罰減輕。”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牧雪落連忙點頭。
“他有一本沒人知道的帳,定期需要很多錢財,所以他才會打糧庫的注意,我和敬蘭才能鑽了空子。不過,敬蘭也不知道他拿那些錢去做什麼了。”她道。
牧雪落眼中一亮,她知道!
必然是東洛北荒的水壩、駐軍。
“好!”她道,“等我上表彈劾慕容長纓,還請仇禦史代為作證。”
仇花娘怔怔地點頭,不知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