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幹嘛總是躲著我？”
飯館裏，我與秦雪對麵坐著。看上去她非常不安，迫切需要我給她一個解釋。這一天盡管我早已經有所預料，但真正麵臨的時候，我卻骨鯁在喉，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說話呀？”秦雪催促道。
“沒……躲你做什麼啊？”我狼狽不堪地回答。
“是不是挨罵了？還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她把臉稍稍湊近。
“都不是……”我稍稍向後縮了縮。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快說呀？”
秦雪越是這樣焦急地等待著我的答案，我越是覺得難於開口。我真的沒辦法告訴她唐寧的事情……麵對她晶瑩透徹而毫無防備的眼睛，還有什麼能夠減輕我此時對自己的怨恨？為什麼你會將那樣熾熱的關懷賞賜給我？為什麼我卻對此瑟瑟退縮？因為我……我不願意讓你這樣猝不及防地受到傷害，我不願意你純粹閃亮的眼神變得黯淡——我對我們之間親密無間的感情猶然戀戀不舍！但是，我不能欺騙你，更不能把你對我的滿腔誠摯翻弄在手掌中！我選擇了唐寧，而且絕不後悔，她對我而言，已不再是一種普通的戀人關係，而是升華到了一種神聖的境界，這樣的神聖，是任何其它情感雜質所無法動搖的。正是因為其神聖、莊嚴、不容侵犯，所以我才會痛苦——你能理解嗎？能理解我嗎？
“你……你原諒我。”
“怎麼？”
“原諒我，原諒我吧……”我低下頭，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
“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說呀！”
“我……唐寧來了。我必須……”
秦雪手上的筷子“啪”地一聲落在桌上。臉上瞬間浮出困惑、恍惚、無助、哀傷，那表情深深切切地刻在我的眼睛裏，烙在我的心上。頓時一片死灰被吹得零零落落，餘下的隻有淒涼，好像深秋時節夜裏的庭院一樣，狂喜之後，隻剩淒涼……
“哦……是這樣啊……那個新來的……”她喃喃開口。
我們陷入水銀般的沉默之中。秦雪呆呆地盯著桌上的盤盤碟碟入神，人來人往的飯館裏，她是那麼寂寞，一個伴也沒有。我想起十?一前她送我回家的時候，當時，火車開動，在站台上，她那孤零零的身影讓我心疼。但當時的心疼比起此時來，簡直是微不足道。我們算是相愛過了吧？應該算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是十?一期間她的幾張照片？是在此之前她拎著沉重包裹送我上車？是冰點店門口她的依依不舍？還是昌平市內的挽手漫步？不對，恐怕要追溯到更早……是在第一次公司門口見到她時，那種淨化我心靈的熟悉感，親切感，是無法逃脫的注定，是不可逆轉的必然。我們竟然心照不宣地走了這麼久，這條曾經平坦整潔的道路，再次回顧之時已經隻剩下野草殘陽鋪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