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寧這邊剛剛決定要前往岐陵,卻不知道有的人,已經到了那座孤城。
“不愧是岐陵。”
蘇錦看著眼前荒蕪卻又別有一番沉重之感的地方,眼中盡是讚歎之意。
身後的暗衛手腳很是利索地支起了一個營帳,蘇錦看了看已經斑駁地不成樣子的城門,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
到底,這裏是永安將軍的地方,據說是永安軍無數沙場英魂的葬魂之地,無論如何,都值得人尊敬。
在永安軍聞名天下的時光之中,這裏是最為繁華的地方,如今卻隻剩一座無人的城,一個永遠都不會有人到此的中軍大帳,不知為何,蘇錦心中也驀然升起一陣荒涼。
他們在當世弄權爭奪天下,最後也不過是史書上的一筆而已,而且成王敗寇,若是輸了,後世還不知會是如何評說。
思及此處,蘇錦卻是笑了出來。
她何時會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哪怕後世把她說成是禍國之人,又如何呢?
她早已見識過這世上最大的不堪,見證過最痛心的背叛,別說是後人如何言,便是今人,她也是毫不在意的。
她不是韶藍,也不是那個注定會被史書記下功績的雲齊皇後,她隻是蘇錦,是一個苦苦掙紮在當世,不能放棄,也無法放棄心中執念的人而已。
就像是千年之前名滿天下的永安將軍,不也是因著一番執念,才能青史留名嗎?
“姑娘,可要現在開始布置?”
楓瑟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垂眸沉思的樣子,思慮半晌,才在其他人的眼神示意下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蘇錦點點頭:“開始吧,給你們半個月時間,定要在韶門七使來之前布置好一切。”
楓瑟應聲退下,營帳之內,瞬間便剩下了蘇錦一人。
蘇錦看著那與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城池,默然而立,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韶門七使一定會來,不僅是因為扶衣,還因為,他們是韶家人。
既然是韶家人,便不可能任由韶家的東西落到別人手中。她無需進去,隻需守株待兔便可。
要麼,便是他們如前麵的所有人一樣死在岐陵之中,要麼,便是他們能夠成功拿到岐陵下麵的東西,如果是第一種,她便自行離去即可。如果是第二種,那麼她便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豈不美哉?
蘇錦一向心狠,她連自己都可以算計進去,更不要說與她注定是敵人的韶門七使了。
這場局,是她早就設好的,即便少柳那種能夠猜透她想法的人,也隻能入局。
誰叫他們是情深義重的韶門七使呢?
蘇錦心中嘲諷地想到,卻忽略了心底深處的一絲不甘,一絲遺憾。
若是韶錦不知道前世的那些真相,即便是重生,也不會想著要報仇,不會背叛了韶家所有人,更不會逐漸把自己往孤家寡人的路上去逼。
隻是可惜,她到底還是知道了。也不知,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而此刻,身在靖安城的顏緋塵,也是收到了竺寧的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顏緋塵的心情徹底低落了下去。
岐陵有多危險,他們都是知道的,當初就說好了即便要去,也一定要等他一起,如今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神色不好,正與他商議戰事的林澄筱和蔣寒,也是都小心了幾分。
不對呀,以前每次皇後來信的時候陛下不都是很開心嗎?今天怎麼會生氣呢?難道皇後在信中說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
兩人對視一眼,想著要不要有點眼色直接下去,卻見顏緋塵把信收好,放入袖中,對他們說道:“你們繼續說。”
這兩人都是跟在陸簡身邊的,自然也無數次地見過顏緋塵,也知道這人的性格,此時當真是不想觸這個黴頭,可是顏緋塵既然讓他們繼續,那麼他們自然也是不能就這麼走了不是?
兩人心中都是無奈至極,卻不得不擺出平時的樣子,把軍中的事情一件件彙報上去。
“……軍中糧草還能堅持一月,若是依舊不乘勝追擊,隻是守城,怕是需要更多糧草方可。”
聽到這裏,顏緋塵眉眼微動,不由開口道:“若是孤給你們足夠的糧草,從明日起開始反擊,你們有幾分勝算?”
林澄筱和蔣寒聽到這話都是眼前一亮,急急在心中計算了起來。
這段時日都是林澄筱以顏緋塵義妹的身份上戰場與沈瑾辭相鬥,蔣寒作為她的副帥,也是次次戰爭不落。顏緋塵似乎是有意培養他們,隻在最開始的時候提點了兩句之後,便不再給他們任何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