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陂伏擊初露鋒芒後, 荒林中的眾學子安靜了一段時間, 憋了一肚子氣的白羽衛牟足了勁想給他們謝將軍出氣, 奈何翻遍了林子, 居然連個人都找不到。
學子們此刻早就縮在山洞中休整, 琢磨著下一步的該怎麼進行。
“那是正規軍, 正麵剛肯定不行, 我們不如來個騷浪賤的!”盧銘說道。
“怎麼個……騷浪賤法?”陸之善問道。素來溫雅的翩翩貴公子學著說這些紈絝詞彙,竟然也不磕巴。
盧銘立刻得意起來,“他們一抱團, 我們就躲起來,他們一落單,我們就抱團揍他們。總而言之, 就是占了便宜, 揩個油就跑,千萬不能被他們反過來占便宜。”
“哈哈哈盧銘你是街頭調戲小姑娘總結出來的逃跑經驗嗎?”
“薑瀛你閉嘴。快表決行不行!”
“當然行啊, 不就是拿白羽衛當小姑娘調戲嘛, 我和沁沁, 小筠可是從小就帝都街上 ‘賞花采花’了, 這個我們有經驗。其他人呢?”
周圍氣氛一時沉默。很多書院的學子們向往的是勇往直前、是英勇無畏, 突然對他們提出個這麼猥瑣的戰術, 讓他們一時猶豫不決。
“聽起來不錯。”陸之善突然說道。
“咦?”盧銘疑惑地看向他,他本來以為會是謝沉姍第一個支持,卻沒想到居然是這個他素來看不順眼的陸之善。
陸之善道:“林中數萬士兵, 我們和他們硬碰硬, 無意與以卵擊石,倒不如采用此種疲兵之計,可能有一線生機。”
“對對對,還是人家陸之善會說話,我們這叫疲兵之計!”
“雖然還是感覺很猥瑣……”
“但是認輸又不甘心——”
“我們幹了!”
·
姬青桐坐在玉座上,正在閱讀關於國士選的奏章,看到最後,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手中奏章遞給旁邊的陸雪袖:“塚宰也看看吧。”
“是,陛下。”
奏章是和白羽衛一起負責西陂治安的俞州軍將軍呈上來的,白羽衛謝沉巒被伏擊淘汰後,俞州軍的將軍就非常小心地不被學子們逮住,熟料學子們竟然很快就換了戰術,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不停地騷擾他們,他們晚上休息的時候,學子們就摸到他們的營帳外邊敲敲打打,擾的他們不得安寢,上去揍吧,學子們騎著飛馬,跑得飛快,不揍假裝沒聽見吧,他們就趁機把守夜的小兵打一頓,在他們營帳裏放把火,亦或者偷他們的衣服鞋子。
總而言之,這些日子俞州軍的將軍沒有一天能夠睡得安穩,今日剛得了個空閑,就立刻痛哭流涕地寫奏章,加急送來帝都,求陛下趕快想辦法,讓這群折騰人的小祖宗們放過他這把老骨頭。
陸雪袖看罷奏章,不苟言笑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隨著奏章一起寄來的是司史官的手稿,詳細記錄了這幾天學子們的各種活動。雖然司史官已經極力地替學子們遮掩,用了各種美化的言辭,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學子們這幾日調皮搗蛋的程度,可謂缺德帶冒煙了。
薑瀛帶人偷襲了白羽衛小隊營地,淘汰了三個白羽衛,還牽走了士兵的飛馬,扒了人家的盔甲。
季沁則在俞州軍小將軍營地外叫囂半天,士兵們剛要集結出來,她示意大家扭頭就跑,自己趁士兵不備,繞到後邊燒了人家的廚帳,害的上百人餓肚子,不得不暫時退出試煉。
陸之善更為無賴猥瑣,當士兵們知道他們雷聲大雨點小,索性不再搭理他們的時候,他趁士兵睡覺的時候,待人偷了人家的衣服鞋子,燒個精光,第二天清早,西陂荒林邊出現了數百赤條條的大漢,旁邊的接應他們的俞州侯滿臉蒼涼,隻想找個地縫紮進去。
陸雪袖看到侄兒的名字,略微勾了勾唇角。
她一直以為陸之善是個太過壓抑的孩子,還思考過這樣是不是對他的成長不太好,原來他骨子裏還是有活潑的一麵的。
“俞州軍將軍這次徹底氣壞了,要圍剿學子們居住的山洞,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她說道。
姬青桐笑了笑:“隻怕也會撲個空。”
陸雪袖笑道:“微臣也是這麼認為。”
這會兒俞州軍集結著要圍剿,白羽衛群龍無首,隻能聽俞州軍將軍指揮,而學子們正好趁機通過無人阻攔的漫長林區,直抵妖王老巢。
學子們疲兵之計的真正目的,就在於此。
姬青桐道:“國士選估計這幾日就要結束了,塚宰替孤去一趟西陂城,嘉獎獲勝者,順便主持一下接下來的才子選。”
“是,陛下。”陸雪袖躬身領命。
姬青桐拿起司史官的記錄,又看了一遍,連連搖頭道:“司史官這是寫了兩份手稿嗎?孤總覺得他給孤的這一份,和布告鏡上的那一份,差別似乎有點大?”
原本她是不會知道這種事情的,隻是看明辨鏡上鳳岐學子們都在怒罵司史官,可是她看司史官的記錄卻並無不妥,這才意識估計他們看得是兩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