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玉簡裏的故事:

(簡易覺得看和自己同名同姓人的故事,有點兒羞恥感……)

……

“你看那邊!聞人將軍正護著揚兒呢!”逸誠邊打邊退,邊嗬斥著不肯合作的妹妹:“別亂跑!······若不是跟在你身邊的幾個死士抵死相拚,倒下的人裏就該有你了!······快跟我走!三哥帶你去找揚兒!”······

混亂、嘈雜、還是混亂。

簡易幾近崩潰的心,直到親眼見到揚兒時,才放鬆下來。

假如說,第六感是神奇的;那麼女人的第六感,便神乎其神。

莫名的情緒令簡易抬頭;莫名地牽引讓簡易發現:十幾米外的斜前方,那快速襲來的銀光。鬼使神差地推開宮鴻羽,摟住揚兒;沒有預期的那般噬骨,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痛苦。

簡易隻記得自己將揚兒牢牢地護在身底,輕哄著道:“乖,別動。”話還沒講完,右肩上便又多了一處火辣。

應該是痛徹心扉的,因為這兩次,她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皮肉被銀器刺進時的聲響。甚至血“汩汩”外流的聲音,她也聽得清楚。

她無怨亦無悔——她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保住了揚兒的周全。

“使生如夏花之絢麗,死如秋葉之靜美”,這是她合目前說得最後一句話。

其實,那也是她一生所追求的境界;可惜,怕是做不到了——現在的她,應該是很狼狽的吧!臉上有血漬、發絲又淩亂······也說不定是一種淒美,隻可惜她不會知道了。嘴角露出絲自嘲得近乎無奈地笑容。

耳畔的呼喚聲漸漸遠去,喧囂得分不清是誰在喚她。

“孩子,別怕。”她還希望最後再向揚兒交代些什麼,無奈得她已說不出話。······

意識愈加模糊,仿佛置身於黑暗地深淵;她感覺自己不停地下墜、下墜;加速度地墜入低淵。

······

“啊~~!”院子裏發出一聲女子恐懼的呼喊,震醒了外間等候的所有人。

簡易呼著大氣,一身淋漓地她仿佛是被人從水裏撈出一般。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樂硯雙手合十,跪在地上感謝上蒼。

“母後!嗚嗚······揚兒好想您啊!”臉上掛著鼻涕、眼淚的揚兒,欲跑上前,卻被隻大手拎住。

“揚兒,你母後剛醒,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虛弱得很,需要靜養,可明白?”逸誠抱起外甥講道。雙眼紅腫、胡子喇茬的他,絲毫未覺揚兒正用他的衣領做手帕用呢。

“回皇上,娘娘脈象已趨於平和,順利度過了危險期;隻需慢慢調息,便可玉體痊愈。”幫簡易把完脈的太醫,懷著死裏逃生的喜易,向宮鴻羽回稟。

“恩,下去研究藥方和調補的方法;弄好了交給小貴子。”宮鴻羽看著床上愣著發呆的女子,淡淡道。

“是,老臣告退。”

······

從昏睡中醒來的簡易,冷眼瞧著屋內明顯歡騰起來的場麵,一時間回不過神兒來。

“我沒死?”這是她最大的疑問。像個木偶娃娃般,乖乖地讓太醫號脈。

“咦?······他的確是摸的著我耶!······我還活著!”還興奮地沉浸在複活的喜易中的簡易,感覺到一個黑影罩住了自己。

······

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簡易,下巴長滿薄薄一層青刺的宮鴻羽,對其他人道:“簡侍郎,你也勞累多時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過來看望皇後······要知道,後麵還有得仗打呢!······樂硯,你帶太子回內間安置,不到天亮不許出來!”

不管他們願意與否,也都被他打發了出去。於是,宮鴻羽向還在發呆、傻笑的簡易走去。

宮鴻羽冷嘲道:“怎麼?朕那伶牙利齒、睿智勇敢的皇後睡魔怔了?還是說被射傻了?······嘖嘖嘖,不對啊,太醫沒說皇後傷到腦子啊?”

聽到宮鴻羽的冷嘲熱諷,簡易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她睜圓眼睛地瞪著眼前的男子。

又聽到宮鴻羽道:“清醒啦?······告訴你個悲痛的消息:你還活著呢!······因此,之前對朕的不敬,朕會討回來的。”

“嗬,皇上,您真夠仁慈的。······對一位病人,還是一位對您有救命之恩的病人討債,這可真是‘前無古人’之壯舉!······這便是明君的德行?”簡易嗤笑道。

“也是,這樣吧!——倘若你請求我的寬恕,順便溫順、乖巧一點兒,也許我會原諒你這十日來的所作所為。”宮鴻羽色眯眯地瞅向,簡易那因汗水而透出曲線的雙峰。

“十日?”簡易驚呼道。

“好好地,你喊什麼?······沒錯啊,你昏睡了五日,有何問題麼?”宮鴻羽皺著眉頭,揉揉耳朵,又道:“皇後對朕的建議有何想法啊?”

“寬恕是好事,而最好的還是忘卻。”簡易發現了宮鴻羽的想法,將被子蓋好後,不冷不熱地回道。

她四顧一看,見自己身處外間——正是宮鴻羽歇息的地方,便決定離開狼窩兒。於是,就不經大腦地欲起身。

“若皇後想多在床上躺些時日,那動作就再大些······即使你讓開了,朕也不會睡到那兒的。——這些被褥早被你的汗水浸濕了。······放心吧,朕還沒有饑不擇食到,對個病人有何想法的地步呐!——朕進內間睡去。”說罷,便大步流星地往裏處走去。

“噢,對了!”簡易正欲躺下,剛走開的人又返回來道:“皇後剛剛之言,確實有理。忘卻的確比寬恕更崇高······不過,朕記得揚兒的記憶力非凡,相信皇後應該知道,這一點上他是繼承於誰的······”

宮鴻羽充滿深意地向簡易挑挑眉,又對兩旁侍立的五、六個丫鬟道:“你們好好侍侯著吧!······哈哈哈······”

看著得意的背影消失於門際,簡易氣呼呼地蒙上被子,思道:“莫不是宮鴻羽受了刺激,專門喜歡欺負病人?”

······

此後的十日,證明了宮鴻羽確有欺負病人的病態興趣。——也許這樣,他會甚感滿足。

十日來,他****的下午茶時間都來看望簡易;每每不是冷嘲便是熱諷。如他所願,他總是興衝衝地來,樂顛顛兒的去。直到簡易用看白癡的表情對著他,宮鴻羽才摸摸鼻子,有所收斂。

······

一日,簡易問逸誠道:“三哥,這戰事可是停啦?”

“哪裏會如此之快啊!······對啦,你怎麼這樣問?”逸誠邊笨拙地削蘋果,邊奇怪的反問。

“怎麼這幾天他都沒事兒做?”簡易心疼地看著三哥“狠狠”割下的果肉。

“他?······噢,那五天,他也一直守著你;還威脅太醫——若他們治不好你,便提著腦袋去交代。······有沒有一絲感動?”逸誠見房中無他人,便打趣道。

“感動?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這樣做也不過分啊。”

“那之前,他也救了你一命喔。······不是他抱著你躲開那一箭的?······憑這一點,我是真心感激他的!······你就沒一點兒心動?抑或是······情動?”

“那就算扯平了。······說實話,感動是有的;但心動、情動就免了吧!······原本是因他無情,現在又加上一條······”簡易懶懶道。

“哦?”逸誠盯著蘋果,隻是挑挑眉,來表示他的好奇。

“那就是······白癡。”簡易四處望望,聳聳肩,不以為然道。

“嗬嗬······你能不迷失自己,做三哥的就放心了。······喏,削好了!”大笑著,逸誠將隻剩下小半個不規則形體的蘋果遞了過去,看者妹妹愣神兒的樣子,撓撓頭幹笑著道:“誰想到,這把袖珍削皮刀,會比戰場上的刀劍還難使?”

“呃,······挺好的。原來的一個太大了,······現在的大小剛好夠吃。”簡易接過蘋果,歎著氣,吃下了它。······

······

十日後,簡易的傷口已初步愈合結痂;其行動坐臥無需人助,自可時常下地活動。

揚兒見狀,興奮地舉手高唱、歡呼雀躍。片刻,他抱著棋盤,欲與母後一分高下——以慶祝父皇禁止他接近母後的命令解除。

·····半晌,揚兒笑得合不攏嘴兒,叫道:“噢,我吃了三個子兒啦!”他樂顛顛兒地爬上榻,取走簡易的白子兒。

“太子爺,您不過是贏了娘娘三個子,可這盤棋上的黑子確已所剩無幾啦!”樂硯笑道。

“哼,你知道什麼?······母後的棋藝本就好得驚人,連小舅舅都自愧弗如呢!······嘁,隻是從不讓著小孩子家,羞羞!”揚兒翹著嘴巴,用手刮著小臉對簡易道。

“那依揚兒的想法,母後先讓你十個子兒如何?”簡易笑著縱容道。

“恩,那倒不用!······”揚兒露著標準的狐狸式微笑算計著;他跨過棋桌,徑直坐到簡易腿上;卻嚇驚了四周侍立的眾丫鬟,其中以樂硯為最。

她忙上前求道:“太子爺,您快下來吧!娘娘鳳體初愈,可禁不得您這般折騰;若是破了痂,那可就糟啦······您就饒了奴婢們一命吧!”

“這樣總行了吧?······”揚兒跪到一邊,伸手輕撫母後的傷口處,用嘴使足了勁兒地吹,道:“呼呼~~,揚兒吹吹,母後就不會痛痛啦!······呼~~呼~~······”

“恩,真的啊!我的揚兒吹過之後,母後就真的不痛啦!”簡易裝著驚喜地親親揚兒的臉頰;又拍拍放在她肩上的小手,道:“說吧!剛剛想算計什麼啊?”

“揚兒才沒有算計呢!······人家不過是想問問,母後何時才回內間來陪揚兒嘛!?”小家夥的嘴上雖如此說,但那雙圓溜溜地眼睛裏,分明寫著渴望。

“怎麼,和你父皇處得不舒服麼?”簡易逗著兒子道。

“是啊······”

“是什麼啊?”

揚兒正欲圖向母後一訴苦衷,卻見父皇神清氣爽地從外廳邁進,還邊走邊問著。

“是······是挺舒適的!”揚兒一見父皇,便忙著跳下床榻,一聲不吭地端站一旁。

“喔?對弈呢!······”宮鴻羽毫無自覺性地足到了原本屬於揚兒的位子上,手執黑棋道:“曾聞皇後未出閣時,便遍覽了兵書戰譜,從而也下得一手好棋,連朕的簡將軍,也隻能與你平局啊。”

“那不過是二哥相讓罷了,臣妾隻是紙上談兵,如何敵得過久經沙場的兄長?”簡易撥弄著茶蓋,淡淡一笑道。

“誒!皇後不必太過自謙啦!······朕從未領教過皇後的棋藝,正巧今日遇見,不如相較高下如何啊?”說著,宮鴻羽已就著揚兒的敗局續下起來。

“那臣妾隻有恭敬不如從命了。”簡易曉得宮鴻羽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她便幹脆爽快的應下了;扭捏拘泥一向不是她的風格。

幾招下來,雙方棋勢旗鼓相當,一時間也難分輸贏。

看到父皇、母後在棋桌上激烈地博弈;揚兒也忘了拘謹,好奇地上前觀起局來。

“既然皇後曾遍閱群書,朕倒想聽聽——你對兵法有何獨到見解?”宮鴻羽摩挲著下巴,邊思索局勢邊問道。

“獨到之處,卻不敢當;僅是些個粗知拙見罷了。”簡易見宮鴻羽落子,便眼閃精光道。

“哦?······願聞其詳。”剛剛的問話,本是礙著氛圍太過沉寂,宮鴻羽胡亂開口說的;可當他見到簡易運籌於胸的神態時,倒也感起興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