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我便再也沒有見過李希楠,也沒有見過陳可兒、張琪和吳雲飛他們,更不用提還沒有回來的陳紹華和夏陽。我其實也曾經想過如果陳紹華和夏陽他們兩個不及時趕回來的話,那畢業時那麼多需要處理的瑣事該讓誰來辦呢?這個疑問一直到後來有一次我看到老張教授,才得到了答案,當時的我們在就這個問題聊了一會兒之後,我才終於發現,原來一直都是老張他在幫助陳紹華和夏陽打理這些事情,我在對他十分感激的同時,也將我畢業時那些要處理的瑣事也交給了老張,看到老張那一臉無奈的表情,我在再三道謝過之後,便飛快的逃離開了老張身邊,生怕他反悔,不過說真的,老張,你真是個好人。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便從這座城市中消失了,而說得更確切點,就是我逃離了這座城市。
我去了我爺爺過去住的那間老屋,並在那裏住了下來,而對於我來說,這裏比起城市裏我父母住的那個房子,更是一個像家的存在。
之後我便在這裏住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除了每個星期去城裏買一些生活用品外,其餘的時間裏我幾乎都在這裏度過,白天的時候種種花,種種菜,晚上的時候就看看書,餓了的話就自己弄飯吃,渴了的話也可以喝這裏現打現喝的井水。而且在這裏讀書的感覺也非常好,平時很多想看卻完全讀不進去的書,現在卻輕而易舉的就能融入其中,我非常享受在這裏的生活,直到六月初的某一天,一個意外訪客的到來打破了我在這裏寧靜的生活。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日上午,我剛滿身大汗的從地裏幹完活回來,卻發現院子裏麵正坐著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大叔,很胖,禿頭,不過人看起來很嚴肅,總覺得是像個領導。
[請問,您是來……]
[你就是林學羽吧?]
沒等我的話問完,眼前的這位大叔卻搶先的打斷了我的話,這樣問道。
我腦袋有些轉不過來,隻是茫然的點了點頭,這個大叔則緊接著又問道。
[你是林建民老先生的孫子,對嗎?]
聽到爺爺的名字,我先是微微愣了一下,因為對爺爺的名字不是很熟悉,隨後才反應過來。
[您認識我爺爺?]
[你爺爺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恩人。]
說到這,這個大叔頗為感慨的看了看這個院子,說道——
[要從我當年下鄉那時算起,已經過了快四十年了,這個院子還沒怎麼變樣,和我當年印象中的一樣。]
看著眼前這個大叔感慨萬分的樣子,我想我是不是也應該說些什麼配合一下,正當我這麼想時,大叔卻突然厲聲對我說道——
[三月份的研究生麵試,你為什麼不去!?]
啊?我的大腦真的有些跟不上眼前這個大叔的思路了,這轉得也太快了,懷念我爺爺,和考研究生有什麼關係?再說他是怎麼知道我沒去麵試的?
[我當時沒去麵試,是因為——]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小子你聽好了,我在這時研究工作這麼忙的時候,還得專門坐飛機飛過來找你,並不是來聽你這些多餘的解釋的,報考我的研究生還敢不來麵試,你小子可真是頭一個。]
[不好意思,我有些迷糊了,我是報考您的研究生嗎?可是我怎麼記得我報考研究生的那位教授今年才四十出頭啊?]
[你報那個許誌輝教授,是我的徒弟,所以你也可以算做是報到我的門下,現在你懂了嗎?]
[那請問您是……?]
[你既然是學土木專業的,不可能沒聽過楊萬隆這個名字吧?]
[聽說過啊,國內最好的土木專業的權威學者嘛,多項專利曾獲得……]
說到這裏,我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孩子,那麼你願不願意做我楊萬隆的學生呢?]
[大叔……]
[什麼事?]
[你不會是騙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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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我就是問一下,你也別說髒話啊,哇,打人就更不應該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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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後的幾天時間裏,我依舊覺得我考研的這件事可能是我的幻覺,我猜想或許是由於我最近長期在精神上受到壓抑,才導致的這個結果,要不然怎麼這種隻存在於童話故事之中的好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而我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呢?畢竟已經發生這麼逼真的幻覺,說明病情應該很嚴重了,而且如果再不及時進行醫治的話,可能會演變成精神病的。
不過話說回來,在我去看病之前,是不是還應該去做些什麼呢,我這時看了看手中楊萬隆留給我的電話號碼,心想,還是先去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吧,興許是真的呢,畢竟像現在這種世道,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稀奇,也說不好這真會是一個肉餡的大餡餅砸我頭上了。
心裏這樣想著,我撥通了手裏的這個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是楊萬隆教授嗎?]
[臭小子,怎麼又是你啊,這已經是你兩天來打的第十八通電話了!而且每次開頭說的話都一樣,你有精神病啊?有病就去上醫院檢查檢查吧!而且我告訴你啊,如果你最近再敢打電話來,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當我的研究生了,聽到沒有!掛了吧!!啪!]
我放下電話,愣了一會兒,心想我這個未來的老師脾氣可真不是太好,然後便又開始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因為這看來也不是我的幻覺啊,哈,我的好運也終於要來了。
不過其實這事情,本來它就是真的啊,因為就在楊萬隆走的第二天,我便上網查閱了所有關於楊萬隆的一切信息,最主要的還是照片信息,結果這個楊萬隆還真是參加了不少坐談會,都不用特意去找,輕易的就能搜到他好幾百張的照片,與我見到的人長得是一模一樣,而且我這個老師長得還非常有特點的,應該不會認錯。
而在等這件事情確實了之後,我的心裏終於安定了下來,但卻又隨即感到了一絲失落,隻因為沒有人可以與我分享這一刻的喜悅,這讓我感到了此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孤單。
陳紹華和夏陽,你們這兩個混蛋到底死哪去了,再過半個月就要畢業了,你們也應該回來了吧。
於是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在遠方收到了我心電感應的原故,過了差不多十天左右,他們兩個人就都回來了,而且回來的時間相隔都不到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約好的。
不過我這心電感應,走得也太慢了點吧。
[學羽,我回來了,你在哪?家裏怎麼沒人呢?]——陳紹華
[學羽,我回來啦,我沒有想我啊,有沒有在家等我啊,我發這條短信時正在家門外,等我開門啊,門打開了,咦?陳紹華怎麼會在家?他不是去私奔了麼?]——夏陽
我得承認,即使這麼多天沒見,陳紹華和夏陽兩個人,還是很招人煩,不過,也因為他們倆的存在,我也終於可以回家了。
我看了看爺爺的房子,不由得露出微笑,準備收拾東西吧,明天回家,也該和那兩個招人煩的家夥團聚了。
第二日,我回到了屬於我們三人曾經的家。
一打開家門,就看見陳紹華穿著圍群,戴大口罩和大頭套,用吸塵器在不停的吸地,一邊吸地嘴裏還一邊在不停的嘟囔道——
[我不在這幾個月,家裏怎麼會髒成這個樣子?跟豬窩似的,不對,幹淨點的豬窩都比這強,這也實在是太髒了。]
呃,太久沒在這裏住,倒把收拾屋子這事給忘了,不過總覺得家裏也沒有陳紹華嘴裏說的那麼誇張啊。
[哦,學羽你回來啦,還傻站著幹什麼,快幫忙收拾屋子啊。]
[哦,知道了。]
不想聽陳紹華繼續羅嗦的我,趕緊放好東西,也加入了陳紹華收拾屋子的行列中,之後我在擦窗戶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似的,直到——
[想起來了,我就覺得回來後家裏好像缺點什麼似的,夏陽那家夥剛回來又跑哪去了?怎麼沒見到他。]
聽到我說這話,正在刷廁所的陳紹華,從廁所門口探出個頭,皺著一張臉跟我說道——
[夏陽正在自己的臥室睡覺呢,我叫不醒他,你要不要去叫叫試試?]
[算了,這家夥一睡著了就跟頭死豬似的,地震了都不帶醒了,讓他繼續睡吧。]
說到這,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默默的工作。
[喂,紹華,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又過了一陣,正在刷鍋台的我,突然這樣對正在擦家具的陳紹華問道。
陳紹華聽到我這句話之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終於答道——
[我應該會離開這座城市,去外地工作,張寧研她說她不想在這座城市繼續待下去了,她想和我去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
[那你和張寧研,你們兩個怎麼樣了?]
[我們?張寧研正在和她前夫辦離婚,還要和他爭奪孩子的撫養權,那男的其實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要錢,我也正在和我的律師商量這場官司怎麼打,不過我那律師說,跟這種無賴打官司,最後還是免不了要破一筆小財的,所以說那個男的,還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混球。]
陳紹華說到這,想了想,又接著說道——
[不過要那個男的不是混球的話,我也就不會和張寧研在一起了,所以從這一點來說,我還是很感謝那個混球他是個混球的。]
在陳紹華說完了這段頗為繞嘴的話之後,他也笑了出來,看得出來,現在的陳紹華過得很開心。
[那夏陽呢,他畢業之後準備怎麼辦?]
[他呀?還是那樣沒心沒肺的樣子,他昨天晚上跟我說他畢業之後會去全國旅遊,一邊賺錢一邊走,他說他要盡量繞開大城市走,哪偏僻他就去哪,哪好玩他就去哪。]
[那他沒說他和房瑩可之間怎麼樣了嗎?]
[說了啊,他說房瑩可是想跟著他的,但是未來誰也無法確實,他現在就順其自然,不去強求任何事情,包括房瑩可。]
[他越這樣說,房瑩可越不會離開他的。]